说到这里,柳星宇笑了笑。
“不过让他失望了,我们都没看出来死者是因为劫财而死的。”
唐媛没吭声。
她倒是看出来了,甚至用这个刺激了凶手。
一切谋算、一切的自作聪明都被人完全看破,要说张明明不恨唐媛,那是不可能的。
很多时候,只是说出真相,都能让对方感受到嘲讽。
例如在玩谁是卧底游戏的时候,你猜到对面的词,哪怕你只是不带任何语气地说出来,这种行为对于对面而言,就是莫大的羞辱。
“不堪受辱”的张明明反击了,然后唐媛就有了正当的暴打张明明的理由。
——她早就看张明明不爽了。
父母生恩、养恩二十多年,更何况,曾爱红还是独自一人把张明明拉扯大。
他就是这么报答母亲的?
作为警方,她不能直接对张明明做些什么。
但这不妨碍她诱导他做出些什么。
柳星宇这几个结论说得轻巧,几句话轻飘飘地概括了。
但这其实是他们大半晚上努力的结果。
审讯、调查取证都是繁琐、复杂的过程,程序上,并不是唐媛这样嘴皮子碰一碰就可以断案的。
柳星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承认,犯罪心理学在某些场合确实能够起到作用。”
“我为我昨天的失礼道歉。”
接着,他话锋一转。
“但是我仍然坚持我的想法,犯罪心理学始终只是传统刑侦的补充,不能作为主要手段来推广使用。”
听到这里,唐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与不是,事实说话。”
他们在这里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
等这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家伙哪天受了挫,不得不来求助她、求助心里侧写,他就知道心理侧写师的厉害了。
唐媛拿着包子快步走开了。
心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想:
看来能够确定,柳星宇母胎solo的原因是性格了。
——这人也忒不会讲话了点。
“喂。”柳星宇在后面喊了一声。
唐媛头也不回。
“脾气还挺大。”柳星宇小声嘟囔了一句,摇摇头,回办公室去了。
他的工作还差一个收尾。
得在那群小兔崽子上班之前加紧完成、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了。
市局只负责案件的侦查,侦察结束之后,他们要把张明明、起诉意见书连同案卷材料、证据一起移交人民检察院。
柳星宇在电脑前奋斗的时候,唐媛也没闲着。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刑侦大队这次能这么快破了案,都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故而,案卷材料也有她的一份。
唐媛飞快地啃完了手里的包子,用自带的不锈钢保温杯在饮水机上打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键盘响得噼里啪啦,连成一片。
在小六子等人来市局上班之前,唐媛的报告已经呈到了柳星宇的电脑上。
整整十页,写满了对曾爱红和张明明的分析。
一条一条的证据链,唐媛从曾爱红手上的茧分析到张明明的行为模式,条理清楚、逻辑通顺,逻辑链完整。
甭管活人死人,都没能逃过她的分析。
唐媛把两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分析得巨细无遗。
她昨天可是只到现场走过一遍,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得出如此多的信息来。
这种观察能力、分析能力,着实让人有些害怕了。
任何人在她面前,不都跟被扒光了一样、完全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