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自己也住过养老院，看过太多故意装疯卖傻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有的，是为了让子女能多到养老院看看自己。

有的，跟陈国栋一个念头。

只是想离开养老院，回家完成什么事，或者就是回家而已。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人前疯傻，人后颓废落寞。

但是无论怎样掩饰，这种落寞感都会在无形之中散发。

而之所以会落寞，就是因为心中有愿望没实现。

这种感觉，秦洛体会过。

拜系统所赐。

老人对老人的感觉与想法，往往感受的更加清晰。

虽然秦洛现在只是个二十余岁的小青年，但也有过那段时间。

所以秦洛在陈国栋的身，本能的感受到了这种熟悉的落寞感。

这也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想。

至于为什么知道陈国栋是因为何事落寞，为何会有执念导致精神出了一些小问题，联系他的身份想一想就明白了。

“算你小子聪明。”

陈国栋说着身体一沉，像是突然泄了一股力，驼着背走到床边坐下。

秦洛也拖了一张椅子坐到陈国栋的正对面。

两人沉默片刻，陈国栋突然开始呵呵笑起来。

但是他的笑声中，却夹杂着各种负面情绪。

悲伤、不甘、颓然、苦闷……

笑了两声，陈国栋慢悠悠的说道：“想当年，我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那时候体格多好啊！蹿下跳，简直跟个猴一样！”

“打仗的时候，我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

“有人问我，你不怕啊？我说怕个毛线！怂兵永远打不了胜仗！你想赢？那就要比敌人更凶狠！”

“但是，再凶再狠，也没有枪子儿狠啊。”

“我们那时候，兄弟几个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关系却比一个娘生的还亲。”

“但是到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完好的，也就剩我一个了。”

说到这里，陈国栋声音一闷，哽咽两声，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看看，当年大伙说好了，打完仗，住的近一些，以后喝喝酒，聊聊天，也有伴。”

“结果呢？一个个特娘的说话不算话！都早早就去见阎王爷了！留下我一个，活到现在了一点意思都没！”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他们一起死在战场！”

“而且战争打完了，国家也没消停啊，如今东海捕鱼岛又起了争端，倭国的小鬼子真该死啊！”

“我真想再杀几个小鬼子，给当年死去的兄弟们看看啊，让他们泉下高兴一点，让他们知道，咱这老兄弟还能继续战场，还能继续杀鬼子！”

话音未落，陈国栋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抹眼泪。

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有些浑浊的泪水一串串的往下掉，就是憋不回去。

可能是觉得有些丢人，陈国栋连忙背过身去。

就在这时，一张纸巾送到他的眼前。

紧接着，秦洛说出一句让陈国栋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话。

“陈老，您愿意重返战场，为国一站吗？”

“你小子说什么？”

陈国栋刚接过纸巾，还没来得及擦眼泪，就震惊的看向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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