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揉了揉眼:“怎么才叫真诚?”
神月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最起码也该跟我撂两句狠话,准备回去刻苦二十年再回来寻我报仇诸如此类。”
顾曦连连摆手道:“那还是不要了,我其实不太想见到你的。”他这句话说得倒透着几分真诚。
神月看着他半天,疑惑道:“那个楚铮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会为你跳江!”却转念一想,如他们这等贵族子弟,向来自珍自利,哪里有什么真情可言?旋即直摇头道可惜,足尖挑起一根漂浮的木杆,划开水面,移动着浮蓬要去拿回楚铮的枪。
却听顾曦自顾自说道:“那有什么?肯为我死的人多了,何况他还是个男人,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知我尚在师门的时候,隔三岔五就有姑娘找上门来,为我要死要活,有跳井的,有上吊的,有撞墙的,还有直接喝□□的,哦,对,还有一个每次都对我喊打喊杀的。”
神月一边划水一边听他聒噪,听到最后忽然道:“尊夫人么?”
“不错”,顾曦笑道:“正是她。”
神月斜他一眼道:“那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顾曦不无得意道:“自然是她打不过我了。”
“你?”神月连看都不去看他,这小子给她一路抓着,身子绵绵软软,别说武功了,这力气就连寻常人都比不过,分明就是个养尊处优,弱不禁风的大少爷。
神月不去理会,手中不停,却犹豫是不是该把他扔下去,好减轻承重,加快速度。
顾曦见她执着于楚铮的枪,好奇问道:“那枪又长又沉,你一个姑娘家拿着多不方便,不如给我罢?”
神月挑了挑眉,道:“深海沉银,世间难求,天予不取,反为之灾。你要来做什么?你拿得动么?”
“我?”,顾曦说着哭丧着脸低头险些抹出两滴泪来,对她道:“我这不是要留个念想么。”
神月白他一眼,似是在说:“鬼才相信。”
顾曦见她不信,也懒得再装,挪着身子往她那边移了移,蓬顶当即失去平衡,歪了过去。神月正在划水,足下的浮蓬却因重心偏移忽然变了方向,朝着银枪的所在反而偏了少许,她当即朝顾曦怒视而去。
见她目光冰冷,顾曦当即举手干笑一声道:“我,我只是想去帮你的忙。”说着也摸起一根短木棒,对神月道:“叫一个姑娘为我划船,多不好意思啊。”
神月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公子,我为你撑了半晚的船,你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不嫌太晚了么?”
顾曦忽然道:“你说我若把这篷子掀翻了,你掉进江里会不会死?”
神月神情一冷:“你想干什么?”
顾曦一本正经道:“我在思考你的建议。”
神月知道他在说给楚铮报仇之事,当即嘴角浮起,觉得异常可笑:“你可以试试,看咱们两个谁先淹死。”
顾曦颇为失望道:“你会水啊,真可惜。”
“你当我是他么?”神月瞪她,脸色却有些发白。
旁人会水可以慢慢学,她会水却是给从几十丈高的悬崖瀑布直接扔了下去。
神月吸了口气,看篷子已到银枪一侧,当即收回手中的木杆,伸手去握枪。
一只手却忽然先一步握住了枪身。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神月扭头去看顾曦,板着脸道:“放手,不然我可能会做回亏本生意把你扔到江里去。”
顾曦却没有收回,对她严肃道:“我有一个忠告。”
神月根本懒得理他,冷言道:“我也有一个忠告。”
顾曦笑笑,显得十分有涵养道:“姑娘先说。”
神月冲他露出个璀璨的微笑,道:“你这只手要是再不放开,你以后就再用不到它了。”
顾曦一愣,也笑了,当即放开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神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早就猜到他的骨气也就仅此而已,刚一伸手握住枪身,却蓦然浑身一震。
神月不明所以,方回头看顾曦,只见他捂住眼睛,一脸不忍再看的模样,心中警钟大作。忙要撒手,却觉原本在寒江中浸了良久本应冰凉的银枪上却传来一道浑厚灼热的吸力吸附着她的手掌,这股热力越来越烫,予人烈火烹油的烧灼之感。
神月大惊,她一身弦刃功夫全在手上,半点儿损伤都会令功力有损,刚要夺过手掌,那吸力却拉着她不肯放开,神月无法,只得运功抵抗,但那力道连绵不绝,浑厚至极,不由气道:“什么人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