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再次打量了一眼,“在下倒觉得像高僧的禅房,姑娘年纪不大,莫非已有出世之意?”
“公子果然高才。”
竹悦眼睛一亮,“您是第一个说中奴家心思的人。”
她黯然道:“入世即出世,这烟花风尘之地,直如第九层油锅地狱,我不入,谁入?”
这姑娘的心理太灰暗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沧桑,以后怕是会走极端。
“佛家讲究的是修行,种善因,得善果,不是简单一句出世入世便能说清。姑娘正值芳年,却如此消极,殊为不妥。”
“连世间的先知智者,都无法改变命运,竹悦只是浊世中的弱女子,除了念佛避世,随波逐流,还能怎样?”
竹悦幽幽叹息。
“在下不敢苟同姑娘的看法。我认为人定胜天!很多比你还可怜的人,他们也从未向命运低过头,你见过双手双脚都没有了的人,仍在坚持用嘴咬着笔杆写字吗?
你见过身患绝症的人,每天笑得比我们正常人还开心吗?
竹悦姑娘,人的出身无法选择,这不是你的错。但若身陷囹圄而只知自怜身世,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哎,嗓子冒烟了,来口茶喝吧。”
渴死了,我容易嘛我,别人逛窑子都是偎红倚翠,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刘恒倒好,巴巴的站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给红牌花魁干动嘴皮子,做思想工作,而且连口水都没得喝,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嗯,什么?”
竹悦还在慢慢品位刘恒刚刚说的话,不过她明显跟不刘大少爷的跳跃性思维。
刘恒耐心的重复:“我说,我刚刚跟你讲了这么多大道理,讲得我嗓子眼冒烟了,不知竹悦姑娘能否大方的赏我一口水喝。
如果能再给我一把凳子坐,在下就更感激了。谢谢!”
竹悦这才反应过来,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掩嘴一笑,小小的白了刘恒一眼,立刻吩咐外面送茶水点心和椅子进来。
没过一会,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中端着茶水,还有的端着几张紫檀圈椅,分两列摆在屋子中间。
看格调搭配,这椅子肯定原本就是她房中的物事。多半是竹悦之前命人将椅子搬出去,好给刘恒这位才华出众的大才子一个下马威,以表达她的抗议。
小心眼的古代女人!
刘恒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客气,抄起茶碗狠狠灌了两大口。
竹悦仍是笑吟吟的,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之色。
接下来刘恒与她相谈甚欢,天南海北,无所不谈,看得出竹悦对刘恒的阅历和见识很钦佩。
从她望向刘恒的眼神,大放异彩可以看出,也许竹悦对刘恒不止是钦佩,穿越人士就这点好,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后世人几百千年的总结淬炼,她一个古代小姑娘自然是被他忽悠得频频点头,满口赞同。
直到一丝夜风拂过,房中红烛轻轻摇曳了几下,刘恒才猛然惊觉天色已晚,该走了。
正待告辞,刘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竹悦道:“初次见面,区区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姑娘笑纳。”
盒子里是宝坊斋的胭脂,对于即将开始的第一份事业,刘恒很是心,见人就送一盒,给宝坊斋打打名气。
青楼里的姑娘们是他打算重点发展的潜力市场,今日来逛窑子,当然得带宝坊斋的脂粉,工作娱乐两不耽误嘛。
女人都喜欢别人送她小礼物,她们喜欢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忽然而至的那份意外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