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生自知不过是白费口舌,洛元柳是不会听他的。
灵鱼幽蝶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微微闪烁绿莹莹的光芒,偶尔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洛元柳一脚踏入迷雾之中,她不是第一次使用灵鱼幽蝶,比起别人的生涩,她显得游刃有余。
很快,白茫茫的迷雾逐渐褪去,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洛元柳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年轻时候的余太医吗?余维和弯着腰专心致志的锄地干活,他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就那件袍子,也是贵重的好料子。
现在却在干着一些锄地的粗活,和他身上的富贵气质截然相反。
余维和擦了擦鬓边的汗珠,他到底是养尊处优了太多年,突然做起些这么个粗事儿,是很难以适应的。
“只要把这草种出来,我就是天底下三十二国最厉害的大夫。”
洛元柳在这幻境之中只是一抹轻飘飘的虚影,毕竟灵鱼幽蝶只能让人看见过去,却没有办法改变历史。
余维和眼底的灼热的痴狂是最明显不过的,显而易见,他把这样的荣耀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也正是因为这种盲目的痴狂,才让他接下来的几十年的人生都活在悔恨当中。
洛元柳心里感慨,她走前几步,想要看清楚余太医到底是在哪里种食蛊草,却看到了那一方小小的药圃。
这个药圃洛元柳认得,每一次要去找余太医,总会经过这里。
就这么明目张胆把拥有那么可怕力量的食蛊草埋在这么显而易见的地方?
洛元柳心惊肉跳的想。
余太医累的直哼哼,把一株一株草埋入土壤之中。
然后压实盖平。
等等,天底下还有什么草是这样的种法?
洛元柳屏气凝神的继续看下去,她虽然不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但也知道,草都是只埋根部在土壤里的,那像现在这样,整颗草都埋入了地里。
余维和埋完大部分草后坐在地上休息,他撩起一片衣角给自己扇风,可以见得,不管平日多讲究的人,只要累的很了,都只想坐着歇息。
洛元柳在这幻境之中没有实体,她明明站在距离余维和不过三四步的地方,却遥远的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
余维和身上总是淡淡的,他没有一丝一毫可以称得上是情绪的感情流露出来,和余太医所描述的狂妄自大,相去甚远。
看来又是位深藏不露的野心家了。
洛元柳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已经明白了。
那块平平无奇的药圃下面,埋着的就是食蛊草。
食蛊草上头长着的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药材,没有人会闲的这么无聊把整块药圃整个抛开。
更何况还有费国皇帝的坐镇。
洛元柳挣脱了幻境,在一切即将幻化成烟消散之时,洛元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药圃边上的余太医,他的背脊挺的极直,宛如一尊不动如山的雕塑,透着磅礴的死气和沉寂的雄心。
洛元柳调回目光,她无力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但仍然有机会可以逆转这个结局。
祁承泠一直在等着她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