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倾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镜心在旁边眉飞色舞欢快的帮她切着要准备的食材,说来也奇怪,再如何说她名义上也都是王妃。怎么如今道轮落到一个厨娘的档位上,自从上次陆浩吃了她做的酒酿团子,隔三差五,不对!应该几乎说是天天都会跑来让她给做点吃食。 刚开始,陆浩还有些难为情。每次跟林又倾说起的时候,满脸通红的不好意思。到后来,越发的顺溜,到现在镜心这个丫头倒是天天的跑去问陆浩,今天想吃什么呀?王妃给你做! 她一手托着腮帮子,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这哪是王妃?这就是个使唤丫头。 更可笑的是,陆浩虽看起来纤瘦但精壮,一个人从来要的都是两人份的东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十三王爷,整天猫到八王府,每当她刚做好的东西,这个十三王爷燕微总是那么准时准点的出现在王府里。 镜心拍了拍手,极为满意自己的刀工,冲林又倾嘿嘿一笑催促道:“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您可以开始了。” 林又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厨案边,看着一堆的蔬菜瓜果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她拉拢着脑袋,有些厌烦道:“今天不做了,让那些厨子去做吧。”见镜心撇嘴,林又倾那话呛她:“你若是那么喜欢人家,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总这样单相思,有什么意思。” 镜心的脸瞬间红透了,拍着案板嚷嚷道:“小姐,您说什么呢?哪里有的事情?” 林又倾身子一歪,靠着一旁的桌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既然你不喜欢人家,我还做这些干什么王府里那么多人,犯得着我整天在这里忙前忙后的吗?” 镜心急了,一跺脚:“这不是陆浩要的,这分明就是王...”她一惊,立马捂住嘴。心中惶恐,差点就说漏嘴了。 林又倾嗤笑了一声:“你是想说,这是王爷要吃的是吗?”她见镜心的嘴因为惊讶而慢慢长的老大,非常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镜心诺诺的开口,一副知错的样子。但内心却委屈的不行,她如此做还不是希望王爷和小姐能够冰释前嫌。她多希望能有个人能帮小姐撑起一片天,让她不再受到欺辱。 虽说镜心知道,小姐嫁过来是身不由己。可若是有了王爷撑腰,在找到夫人,小姐不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镜心偷偷的瞄了林又倾一眼,又一眼,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小姐的心思,有太多的顾忌,太多的忌惮,太多的担忧。又岂是她一句话就能化解的... “算了,谁要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今天先让别人去做吧,我们到茶寮去,在探探有没有娘的消息。”她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不辩情绪。边说边走,人已经出了厨厅。 夏日的风都带了炎热的气息,吹在人身上犹如被火撩过。又是中午的时间,太阳异常的炽热,园中的葱茏树木在阳光的炙烤下还是苍翠欲滴,草坪上各色的花在风中摇曳。池水之上,被阳光扫过波光粼粼,闪着熠熠夺目的光泽。 长廊里还能遮盖点凉意,林又倾垂目匆匆的走过,一旁的树丛里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踏着廊栏上跳下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林又倾没防备,一头撞在了对面之人的怀里。她走的急,撞上那人的胸前震的头都蒙了一下,那人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耳朵里传来朗朗的笑声。 “啊呀,八嫂这礼可是行的大了,八哥要不是在这里看着,回头我可说不清楚了!”燕微从怀里扶起林又倾,打趣道。 林又倾抬起头,燕微冲她嬉皮笑脸的挤着眼睛。燕微生来性子活泼,没有一丝王爷架子,在众多王爷中是最随和好相处的,林又倾对他印象总体来说还不错。而且燕微有时候总会那些新奇的东西献宝似得来给她,每次都是一副厉害得不得了的神情,林又倾总被他逗的捧腹大笑。跟燕微在一起相处是最轻松自然的,对林又倾来说燕微更像是个弟弟,在王府的枯燥生活中,燕微的出现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调剂。 墨蓝色的袍角划过一道冷傲贵气的弧度,燕衡从转角处走过来,缓缓踏入林又倾的视线中:“放手!”他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两个毫无分量的字,却吓的燕微的手像是立刻被电打了一样的从林又倾的身上弹开。 燕微转头不好意思的朝着燕衡一笑,却得了燕衡一记冷眼。 林又倾微微低头,福身向燕衡行礼。她见到时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曾经何时,燕衡还曾羡慕过燕微,若是那张脸能对他有对燕微的三分笑意,不在那么刻意他就知足了。 燕衡“嗯”了一声,依旧是王爷的高姿态,他走到林又倾身边,见她换了出行的衣服随即问道:“你要出去?” 林又倾轻轻点了点头。 “那让陆浩送你去吧!”燕衡说道。 “不用了!”林又倾依旧低着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客套疏离的说:“王爷好意,臣妾心领了。就不劳烦了,我自行去便好。” 燕衡神色暗沉,如同星光的眼眸暗淡了下去。他早已经习惯她这种脾气,他的好意她总是拒之门外。燕衡并没有在执意要求,而是往一边挪了一步,将路给她让开。 燕微不干了,伸手拦住林又倾的路,口气蛮横的说:“八嫂要出门,那一会的饭谁来做。” 林又倾娇嗔的等了燕微一眼,哼了他一声:“王府的厨子都有轮值的时候,谁说我就必须要天天的伺候各位爷了?” 燕微眼睛一亮,哈哈的大笑了两声。抖着一只脚,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没想到,八嫂也有如此行事泼辣的时候。我还一直以为你温文尔雅,没有脾气呢。”他说完,斜眼瞥了燕衡一眼,打趣说道:“怪不得有些人最近总是印堂发黑,像是头顶了朵乌云似得,整天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来,家有恶妻...” “行了!”林又倾被燕衡的表情逗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在乱说,我可不客气了。” 燕微一歪头,一副:我等着瞧的模样。 林又倾对燕微只能用无可奈何来解释,她正要说话,却听燕衡冷声说了一句:“燕微,你不是说还有事情找我,走吧!” 燕衡转身,风从他的发丝穿过。林又倾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这样灼热的天气,却觉得他孤单清冷。她的心莫名的一酸,嘴角的笑意消散殆尽。 依旧是那个茶寮的雅座,今日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这段时间,她几乎问便了来自苏杭的所有人,却一点消息的都没有。内心的不安像是小火苗一样燃烧着,她起身站在窗边,太阳隐在云霭之后慢慢的下沉,将周遭的云彩印的通红,如丝如絮。风带了湖的清凉吹进来,驱走了白日里的闷热。 林又倾喝完最后一杯茶,吩咐镜心收拾东西。却听见屋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转身去开门。却在门口怔住,四目相对,想说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笑从内心蔓延到嘴角,她脱口而出:“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