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慢慢的清晰,林又倾猛的睁开眼睛,眼睛却被一条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见。脖颈后酸胀的难受,她抬手想揉揉眉心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捆住根本不得动弹。一片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身后有些粘腻的墙壁,和潮湿中有些霉味的空气。 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她想叫嘴巴却被堵了厚厚的一坨棉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老鼠听到声响,吱吱的叫着跑开。四周除了水滴的声音,便就剩偶尔老鼠窜过的声响。 黑布透不过一丝的光线,她用手指沿着能够到的地方摸了摸,心中确定了自己大概是在一处地下室之类的位置,虽然惶恐,却依旧尽量让自己慌乱的心绪稳定下来。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可如何挣扎还是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林又倾摸索着墙壁蹭到一处的拐角处,将捆绑在手中的绳子使劲的在拐角的棱子上摩擦,奈何那粗如手指厚的麻绳,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黑暗总能将恐惧无线的扩大,她急的想要掉泪,手上更加的用力,手背被磨出了血,顺着手指往下滴落。 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林又倾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多想立刻向一旁倒下去,屏住呼吸。 “吱呀”一声,生了锈的铁门从外被人推来,进来的两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又倾,走进用脚戳了两下,见她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谁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娘们身子真是弱不禁风,到现在都没醒!”随后冷笑了两声,两人随即在一旁的矮桌子上坐下。 林又倾透过黑布看到了一丝光亮,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光亮的两边坐下,举起酒壶碰了一杯。 “大哥!”其中一个男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又倾,说道:“这次这个女人我看成色真不错,不如我们自己留下算了?”他说完猛灌了一口酒,舔着嘴角眼神猥琐的在林又倾的身上徘徊。 林又倾只觉得冷汗从额头上往下拉落,却依旧死一般的躺着地上。不敢让他们看出她已经转醒的端倪,这个时候她所有的细微动作都牵扯着她的命。她忽然响起燕衡说起过,这次来苏杭是查一桩失踪的案子,听他们的话,难道这群人...正是燕衡要找的人? 她心中宽慰了一些,若真是如此,那燕衡很快便回来救她的。 “别乱说!”许久没说话的大哥将酒壶用力的蹲在桌子厉声喝止:“这女人来路不明,虽说是样貌不凡?但也不可能居然有人会花那么大的代价要我们捉了她。”他心有余悸的沉默:“干完这一票,我们下半辈子都不用在倒活了。” “老二!”大哥李三严肃的警告他:“这可是个金蛋,回头交给买主大家皆大欢喜。我们拿钱走人,你若是动了她,小心我宰了你。”李三说完摸了摸腰间的长刀。 老二何志无所谓的笑了笑,摇着手中的酒壶谄媚吧的笑道:“大哥,你怕什么呢?朝廷派来的那个什么八王爷来捉我们,我看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他就算翻了整个苏杭城,也不可能想到我们把人都藏在他家别苑的地底下。”他的笑像是如同黑夜里的夜枭,尖锐的冷笑声在阴暗的房间里徘徊。 两个人都哄了一声笑出来,得意的一碰杯。大口的喝着酒,沉浸在自满中,眼前飞舞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酒过三巡,何志已经喝的有些迷蒙,摇晃着脑袋看对面也已经摇头晃脑的李三:“大哥!”他说话都已经开始大舌头:“大哥,兄弟真是好奇,到底是哪个冤大头让我们掳了这个女人。还给我们那么多钱?” 李三举着酒杯傻哥哥的笑着,脑子里也开始混沌,指指头顶,含含糊糊的说:“上面的人...大人物...我跟你说...说出来怕吓死你!”他笑的肩膀都抖起来,身子往前凑过去,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貌似跟宫里有关!这只金蛋,简直是天上掉的大馅饼。” 李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密不透风的安静环境下,他的声音却足够让林又倾听得清楚。 林又倾的心被“宫中”两个字狠狠的震动,眉头微微的一皱,果然太后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她的心中隐隐作痛,密室?她就被关在燕衡的别苑下面,他可能就站在她的上面。他可知道自己不见了?还是因为忙案子,彻夜未归,根本不知道她不在? 想到燕衡,无来由的悲伤像朵小花在心中慢慢的生根发芽。他来得及救她吗?或者反正她始终会离开,所以她的消失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想到这里,林又倾不敢在想下去,她怕自己会突然间的崩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一把推开。李三与何志立刻警觉起来,酒也醒了大半,两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来人拔出刀。 来人立刻抬手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焦急:“大哥,二哥,是我。”王亮本能的用手护在胸前。 李三与何志松了口气,人也松懈下来,将刀放回到桌子上。何志不高兴的说道:“老五,什么事一惊一乍的。”被打扰了雅兴的李三也叱道:“都二十有余的人了,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 王亮眉头蹙的更深,急忙上千拉住将要坐下的两人:“不好了,这次是出大事了!”李三立刻警觉起来,两眼放了光,反手抓住王亮的胳膊:“出什么事吗?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那个八王爷不知道怎么查到了我们头上,我们在城东头碰了面,三哥和四哥已经被抓了,其他的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整个苏杭城都快被他翻遍了,听说八王爷放话出来,定要找到大哥将他碎尸万段。” 李三啐了一口:“妈...的...让你们运个‘货’出门,真是蠢上天了。” 何志眼睛一眯,眼中生出一股杀,一把抓起桌上的到冲向林又倾:“他妈的,一定是这个臭娘们害的。老子就杀了你,为我们那些兄弟们报仇。” 王亮伸手去拦却扑了空,眼看着何志的到已经抬起来。黑暗的房间中擦出一道银亮的光泽,刀剑碰撞的尖锐声响刺的耳朵都发生了轰鸣。李□□手一会,何志的刀从手中拖出,差入到木桌上,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你疯了你!”李三彻底被激怒了:“你若是杀了她,那我们就真的没命了。”他恶狠狠的瞪了林又倾一眼:“留着她的命,到了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拿来挡一挡。”他一把扯起地上的林又倾,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她提起来,往王亮怀中一扔:“此地不能多待,我们走。” 林又倾在心中叫了无数遍燕衡的名字,那个人始终没有放弃她。 突然鼻子上被毛巾捂住,一股怪味从鼻尖出来。林又倾知道定是撒了蒙汗药的的毛巾,她尽量憋住气可还是吸入了些许,身子发起软来。 她被人扛在身上,他们走得急快。她被晃得头晕目眩,意识在慢慢的模糊一点精神再也打不起来。短暂的昏迷之后,林又倾发现自己躺在两张板子的中间,压在身上的板子低的紧挨着自己的鼻子,木板缝隙透出细微的光线。 有车轮声,有马蹄声,有大街上吵嚷的叫卖声。她被人关在改装过的马车夹缝中,他们试图在偷运她出城,只要出了苏杭城,那她的命只能交给老天了。 马车在行驶了一段以后停下来,外面传来守城兵卫清晰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那艰难的转过头,透过缝隙往外看,却看见一个人正偷偷的往守城兵卫的手中塞什么东西。兵卫脸上露出一种狡狤的笑意,掂了掂手,象征性的挑开帘子,随机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林又倾的心沉入谷底,她此刻觉得自己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那就是没有背叛燕衡。燕征生性多疑,又沉迷美色,若不是燕衡在朝中把持,说不定整个燕义早就完了。可即使如此,拿着贪污腐化依旧还是无法赶尽杀绝,燕衡的能力再大,可燕征依旧没给他过多的权力。 燕征忌惮燕衡,又离不开燕衡。燕衡心中清楚,他的心中并不是装着燕征,而是整个燕义的百姓,单凭如此,她也绝不会背叛燕衡。 她苦笑,看来终究是逃不过了! 马车还没走两步再一次被人拦停,她听到了一个让他热血翻涌的声音。 “王爷,都已经找了三天了,这次被拐的妇女都已经找到了。可还是没有王妃的踪迹!”他看着燕衡越发暗沉脸,不忍心说道:“怕是人已经不在苏杭城了!” 是陆浩的声音,林又倾激动的想要落泪。希望再一次瞬间点燃,她用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胖子却像是失声了一般,几次张口都没有声音。 燕衡看着眼前的马车,手握紧了长剑,眼神中露出无限的疲惫与担忧。他揉了揉眉心:“检查这辆马车,若是在找不到就扩大范围找,把附近所有的城池都封了。”他的眼神掠过现在马车旁低着头有些拘谨的李三,警觉的眯了眯眼。 陆浩随机拿剑一指李三:“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三经过伪装,看起来像是个憨厚的家仆。他身子一颤,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大人饶命,我家公子病了,听说隔壁的钱塘镇有个神医,老爷特地让我们带着公子前去。若不是使出紧急,我们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呀大人!”李三尽量低着头不让燕衡看到他的样子。 陆浩上前掀开车帘,确实看到装成公子王亮蜷缩在车里,脸色发白满头冷汗的咳嗽着。一旁也是仆人模样的何志不停的给他拍着背。 陆浩环顾了四周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转头向燕衡点了点头。却没发现里面的两人已经偷偷握住了长刀。 马车再一次起动,墨兰色的长袍印入林又倾的眼帘,缝隙太小,她看不清燕衡的脸。却清楚的知道那一定是他。她想着嘴用气声叫着燕衡的名字,头拼命的往一旁的门板上磕。她纵使用了全身的力气,那细微的声音还是消失在喧闹的环境中。 燕衡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林又倾最后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的晶莹落下。这一次,她真的绝望了。 燕衡看着马车从眼前行过,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他望着头空,心里默念:“倾儿,你到底去哪了?”林又倾的身影刚从脑海中闪过,燕衡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转身一指。冲着已经行到城门中间的马车厉声喊道:“给我拆了这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