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见过很多的美人,即使是被世人夸上天的谢九蓉,都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半分气韵。
她穿着身普普通通的男装,却带着绝无仅有的风华,明明看着纤弱的身体,却像是有这最傲人的灵魂。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不是魔人,她是人族。
“你……是……谢青芙?”那女子似她自己都不肯相信的样子,不确定问着。
哪知谢青芙见了她,疯癫的模样竟然消失了,她抚了抚鬓边乱发,理了理有褶皱的衣摆,才回问道:“殷新词?”
她那些多余的动作给了温乐一种错觉,似乎谢青芙非常在意在对面这个人眼中的形象。
殷新词。
温乐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竟然不曾想到,昔日那个自持身份,被追捧若神女的谢青芙竟然自甘堕落,踏入了歧途。”
“歧途?可我却觉得这是条好路呢,就像现在,我要杀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份,不必顾及长辈的目光,不用想合不合适,我想杀,就杀了。”谢青芙轻笑,一扬袖,袖中丝线飞出,直奔殷新词面门而去。
殷新词侧首,伸出两指,夹住了那直欲取命的丝线,双指发力,那丝线竟然直接在她手中断了。
这是魔界,她非魔修,竟然在此时依旧由此之力,那在她全盛时期又该是何等的风采?
“殷新词,你何时变的这般弱了?也是,那场献祭,居然只要了你半条命,那如今,把你这条命交代在我手上吧。”
殷新词浑身血脉都是疼的,那场献祭,那场她心甘情愿以全身血脉,修为,根基,生命为献的献祭,居然没能够要了她的命。
殷新词正色看着浑身戾气的谢青芙,一时间,所有的痛苦似乎都有理由。
看,我不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殷新词,我若杀不了你,那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你绝对不想错过的秘密。”谢青芙勾起嘴角,带着满满的恶意。
她手一伸,五指之间的丝线牢牢控制着傀儡出现。
“原来近些年名声大燥的傀儡魔女是你。”
殷新词祭出自己的本命剑来。
这把剑沉寂了太久了,已经有三十年未曾出鞘,未曾见血了。
那是一把和她轻灵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的重剑,比一般的剑要宽了寸许,剑两侧刻着血槽,暗黑色,再朴实不过的一把剑,却带着迎面而来的血腥味。
这和她风格迥异的剑在她手上却半点都不违和。
温乐不认识殷新词这个人,却认识这把剑。
这把剑曾上过名器谱,那是师父当初要为她寻一把合适的武器时曾翻过的。
能够上名器谱的,莫不都是极其厉害的武器,有的是它的锻造者厉害,一出世,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有的是武器本身厉害,即使持有它的主人只有五分力,一个好的武器也可以挥发出八分,还有的就是它的主人厉害,即使这把剑没有半点出彩之处,但是在那类人的手中,会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
这把剑属于最后一种,锻造它的人不出名,它本身也不是一出世就足以让人争个不休的绝世神兵,但是它有一个声名赫赫的主人。
它有一个很不符合它气质的名字,靡音。
它的主人是玄赤双主中的赤主,曾经扬名天下的红衣女。
这就不难理解了,若殷新词就是红衣女,如今她的实力,只怕是十不存一。
到底是什么献祭才能将如此厉害的人物折磨成这个样子?
殷新词的剑堪称惊艳,即使实力弱到如此地步,即使这是在魔界,若是强行运气会使经脉犹如刀割火烧,到了最后,经脉尽毁,仙途断绝,她的剑,也带着一往无前的孤勇。
这世间,剑术能够和她相提并论的,温乐只认识一个人,洛宁。
好在那边的打斗并没有波及到温乐,她费力到言嘉身旁,扶起他。
现如今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殷新词她当年再厉害,如今也是日薄西山,自身的安危都有问题,虽然这时候谢青芙没有管他们,但是这是魔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不是死在这里,就是死在那些魔人的手中。
除非师父来了,不然的话,绝无活路。
殷新词一剑削断那丝线,却立马又有新的飞过来。
入了魔道的谢青芙,果然难缠。
不过还好,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和谢青芙在这儿一决生死。
如此大的动静,那个人也应该来了吧。
听到那踏叶而过的声音,殷新词嘴角扬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师父……”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温乐喃喃道,眼泪忽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落入绝境时她没有哭,师兄只剩下半口气时她没有哭,魔气入体如同被凌迟时她没有哭,可却在这个时候,看到最亲近的人,完全止不住眼泪。
“师父,师父……”
多余的话半句也说不出,温乐只知道如此念叨着。
温珩赶紧将温乐半搂入怀中:“莫哭,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