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齐此时全身赤条的浸泡在深棕色的药汤里,药水的温度将他的皮肤烫得鲜红,却没有一处起泡,唯一露出水面的头在热气的蒸熏下,满面赤红,面无表情,但是皮下的青筋却根根暴起,紧闭的双目下,神情亦是十分痛苦,但是卫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气息都不曾改变,不是他能耐力强,而是身不由己,事实上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放声嘶吼。
浸泡在难闻的药汤中,卫齐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剧痛,犹如无数的虫蚁在不停的撕咬着自己的血肉,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直接侵进他的周身百骸,带来阵阵晕眩的感觉,但是卫齐却知道他不会晕厥,此时的他,即使身体再痛,他的心神都异常的清明,每一丝的痛都被自己清楚的感知,数不尽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摆脱这恐怖的药水,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更加令他惊惧的是,在这般极致的痛苦之下,他的呼吸吐纳居然依旧有序的进行着,随着每一次的呼出纳入,他胸腔中的跳动就越加的强劲,体内的气血越加旺盛。
卫齐觉得他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即使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丝变化,但是却无法控制它做出任何的动作,就像分离成了独立的两部分,各自行动。
当卫齐被人从药汤中拎出来时,他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当身体被人粗鲁的丢到床铺上时,他竟然想要舒服的□□,他想自己快要疯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疯,现在的主人想要的是一个清醒的药奴而不是一个疯子或是傻子。
自从成为那群奴隶中唯一活着的人,卫齐明白他现在的主人,心肠绝不会善良,不,岂止是不善良,看看他自己就知道,这主人的心有多么的狠。
书童来到卫齐的身边站定,用双手将床上的人,从头抚摸到脚底,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而卫齐也已经习惯了,被人触摸也不会再觉得有任何的别扭,因为他知道在来人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件死物一般,不,不是像,正确的说他就是死物,和一桌一椅完全无异,都是属于他主人的东西,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
在整个宅院内唯一需要来人精心照顾的就是那后院的药草,每每看到他细致的打理那些药草,然后对比他对待自己的态度,连卫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粗糙的。
其实,他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是很糟糕,除了履行作为药人的本分,失去自由,多了一个无法反抗的主人之外,他的食宿都是很好的,只要自己坚持的住,那么现在的主人就不会让他死去,而且,他觉得比起照顾自己的人,他的地位明显要高些,他的主人对待自己身边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而那些人服从的态度更是让他头皮发麻,实在是太诡异了。
放空心神,感受到体内重新流转着的内力,卫齐心情更加复杂。
他现在的主人十分精通药物,这点无容置疑,但是他从未曾听过武林中何时有过这样的人物,他的能力之强大,令人惊叹,原以为一辈子都废了的功力,竟然在短短的时日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这只是因为他的主人需要有内力的药奴。
卫齐知道自己需要离开这里,但是却反抗不了现在的主人,就像泡药汤一样,精神已经痛到扭曲,恨不得立时死去,但是身体却毫无反应,宛若安眠一般,他知道只要他的主人愿意,连自己的生命都能轻易收去,不费丝毫功夫,他就会用自己的双手扭断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