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大老爷没等多久,就被那传信回来的小厮请了进去。大老爷整了整衣领,心情很是不错地走了进去。 等到了书房,大老爷看见以前的小伙伴后,便马上先对着人家猥琐地笑了一声:“嘿嘿。” 然而只见坐在书桌后面的齐朗正在认真地摆着一副我在看书的样子,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大老爷只好再次:“嘿嘿嘿。”顺便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门。 看到大老爷这傻样,齐朗终于舍得开口了,只听他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赦贾恩候你啊,莫不是我眼花了吧?” 大老爷:“嘿嘿,没眼花,没眼花,真的是我!” 齐朗:“那要不就是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大老爷:“嘿嘿,朗朗,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这不是来上门认错了嘛!” 所以说,对于大老爷来说,有些事情不管是经历过几世,他身上的一些东西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比如,脸皮厚这一美好的品质。 齐朗看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没皮没脸的,便也生不起他的气了,于是他狠狠地瞪了大老爷一眼,说道:“哼,坐吧。” 大老爷听后赶紧坐到了离齐朗最近的一把椅子上,顺便还得到了他小伙伴嫌弃的眼神儿一枚。 大老爷才不管这些呢,喝了口茶后,便开识噼里啪啦地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以及现在又是如何想开了,不想再跟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又表明了自己已经痛改前非了云云。 当然了,自己的重生以及邢氏的事情,大老爷是不会说的。不是他不信任齐朗,实在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不往外透露的好。 齐朗听了大老爷的话,很是诧异地呆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真的想开了?不是骗我吧?”其实也无怪齐朗会这样问,实在是以前自己不知劝了他多少次,都不见他想开,这次居然自己就醒悟了? 大老爷回道:“我骗你作甚,我是真的看开了。你只看看如今我府中的情况,只因老太太一人偏心,便弄得长幼不分。更何况我二弟是个没什么本事,偏还迂腐假正经的,二弟妹又是个蛇蝎心肠,胆大包天的。我要是再不醒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他们一起来进了地狱都不知道。” 齐朗听后,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长幼不分素来就是乱家之本。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二弟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更何况我掌管吏部,你二弟在工部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要不是看着先荣国公并你的脸面,我早就让他滚回老家,好给别人挪地方了!至于你那二弟妹,我夫人倒也见过几回,听她那意思,那根本就是个惯会做表面文章但心里藏奸的。以后,你必得防着他们!” 大老爷自是一溜声儿地答应,顺带还拍了拍齐朗的马屁,说道:“还是朗朗你好,这么为我着想,比我那亲兄弟可强多了。” 齐朗哼了一声,说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大老爷难得地脸红了一下,但还嘴硬地说道:“嘿嘿,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特地来看看你。” 齐朗:“少在那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有屁快放,过时不候。” 大老爷也在后悔自己刚才矫情个什么劲儿,便立刻讨好地说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些小事的,我不是还有俩儿子吗?这不就想着给他们找个好一点的教书师傅嘛。但你也知道,我们家哪认识什么有出息的读书人,别人介绍的我又不放心,就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了呗。” 齐朗听了这话便道:“我就知道你来这不是单纯来看我的,不过让儿子读书却是正经事儿,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说道这读书一事,我的两个儿子现如今请了两位师傅一起来教他们,要我说不如把你那两个儿子送到我府上,让他们一起学习。一来他们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交流,也好过在家闭门造车,二来嘛,你那府上乌烟瘴气的,实在是不适合孩子们安心读书!” 大老爷一听这话便连忙答应了,不过他得再把自己两个儿子的情况说明一下:“我的大儿子琏儿,年纪已经大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在读书一途上有什么出息了,况且我已经打算让他走从军一途,这功夫也开始操练了起来。送他来读书,也只盼着他能多认写字,明白明白利害。我的第二子琮儿却还小,况他是庶子,不比琏儿将来还能袭爵,所以,我想着琮儿必是要好好教导的,也好让他有个出路。” 齐朗道:“嗯,这倒是句人话!” 大老爷:“……”天啦噜!谁来告诉大老爷,自己的小伙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啦! 这一日,大老爷在齐府又混吃又混喝,还帮着齐朗鉴定了鉴定他收藏的各色字画古玩,硬是待到了黄昏时分才回府去。 却说贾赦出门后,王熙凤便到了大房给邢氏请安。虽说这邢氏才是她的正经婆婆,但王熙凤以前素来看不上她,直接便把请安这事儿给忽略了过去,反而因着那点子管家权利天天在王夫人那献殷勤。 如今,凤姐儿是再也不会去王夫人那了,便对邢氏行了个礼道:“给大太太请安。” 其实,邢氏也是料到今日早上王熙凤会过来她这儿。现如今贾琏夫妻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远没有上辈子闹得那么僵,所以贾琏回去必会与王熙凤说什么的。再加上她昨日里在老太太那里说那方子适合年轻的妇人用,所以,便是为了这个,她也料定王熙凤会过来的。 于是,邢氏便对王熙凤道:“起来吧,今日里怎么有空过来了?” 其实,邢氏说这句话完全没有什么讽刺的意义,只是王熙凤却略略地感到了一丝地不好意思,但王熙凤是谁,这种尴尬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便笑着对邢氏说:“瞧太太说的,我身为儿媳来给太太您请安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以前是儿媳太不懂事儿了,还希望太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了儿媳呢!” 说实在的,邢氏哪顾得上跟王熙凤计较什么,只要她安生地过日子,邢氏自然也不会给她找麻烦,然而,她记得此时的王熙凤却已经干了一件了不起的缺德事儿了。 这件事儿是必要立刻解决的,想到这,邢氏便不再接口,只在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喝着茶。 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婆婆居然会不搭理她,即便她以前有再多的不是,此刻她都已经来主动和好了,真不知道这邢氏还拿乔什么。当下,便也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大太太,媳妇儿即便有什么不是,这该道歉的也道了,您看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邢氏自然听出了王熙凤话里的意思,便说道:“虽说我是你的婆婆,然而以前你却帮你二婶儿管家。但你今日过来了,我这个脾气原也是不会故意为难你的。然而,你做的一些事情,不说我看不过眼,一但被别人知道了,可都是那抄家灭族的大祸,你说,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儿媳,谁敢去认!” 王熙凤听了这话,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邢氏说的是她帮着王夫人放利子钱的事儿,毕竟她这事其实做的很是私密,连贾琏都不知道,何况是别人了。正在凤姐儿还在想着邢夫人说的是哪件事的时候,便听到邢氏开口了:“怎么,你还真以为你放利子钱的事就能瞒天过海了吗?” 凤姐儿一听这话,当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便脱口而出道:“太太怎么会知道?!” 邢氏听凤姐儿居然是这个反应,便一使劲就把手里刚喝完茶的杯子捏成了粉末,厉声道:“真是好个琏儿奶奶!谁人不知,放利子钱最是那等黑了心肝、断子绝孙的恶毒事,如今你嫁与我琏儿已经好几年了,却连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难道还不是报应吗?我们贾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胆大包天、不知悔改的媳妇?也罢,等明日,我便去回了老爷,让他亲自去你们王家问清楚,究竟你们王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却完全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更兼看邢氏随手就把杯子弄成了粉末儿,便吓的立刻给邢氏跪下哭道:“还请太太饶过我一回吧!我年轻,实在是不知还有那等说法,我若是知道,再如何也是万万不敢做出有损二爷子嗣的事的,况这事也是二太太授意的,我如何推脱的过去。如今,只求太太看在我诚心改过的份儿上,求太太饶了我吧!”凤姐儿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这事偷着做没关系,要真是被人发现了,便真是了不得了! 邢氏倒也没打算真的就不管她,于是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你若诚心改过,看在琏儿的份儿上,我与大老爷也不会不管。只有一样儿,你回去后立刻把钱给人送了回去,我说的是连利息在内,剩下的自有大老爷会给你收拾清楚。” 王熙凤听了这话儿,心下便先是一喜便立刻回道:“谢谢大太太,您放心,我必定听您的。”只是,接下来脸上便露出了些许心疼的神色,眼神儿也稍微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