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月带着余琥珀的木牌来到女使们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大的院子,里面有十个房间,住了差不多一百多个女使。这个院子里的女使基本上都来自南方,对于这些小娘子来说,九月就有些冷了,女使们不爱在院子里吹冷风,都躲在了屋子里,整个院子显得冷冷清清的,不似她路过的另几个院子,女使们虽然不能玩闹,但院子里人还是不少的。 余琥珀所在的院落虽然是李恬在管,不过当初余琥珀回来的时候刑月也来过,所以还记得余琥珀住在哪间屋子里。 一推开门就见四五个女使将一个女使围在了中间,那女使在女使中安静的站着,低着头,不言不语。围着她的女使们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责备的话。 刑月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看看旁边站着的女使,都不是很熟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办。 “这次又是怎么了?魏珊瑚你来说。”李恬不知何时到了刑月的身后,有些生气的道。 听了李恬的话围人的几个女使赶紧散开了。 “琥珀她做噩梦了,昨晚叫了起来,将大家吵醒了。”回话的是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娘子,是屋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最会照顾人,李恬就将余琥珀安排到了她身边。 李恬知道屋里的女使这些日子一直在暗暗的欺负余琥珀,只是余琥珀不言不语的,怕是也感觉不到,好在今天就要离开了。“好了,也就是今天你们还能住在一个屋里,明天就各奔东西了,这虹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以后想见还不容易的。能够住在一个屋里也是一种缘分。” 过了半天,女使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问道,“要离开春晖园了吗?” 李恬让魏珊瑚帮忙将木牌发了下去,女使们拿到自己的木牌各自散去了,只将站在屋子中央的余琥珀孤零零的留在了那里。 “余琥珀,这是你的。”刑月走上前将木牌递到了余琥珀的跟前,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娘子才抬起头,接过那木牌,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刑月一下子惊住了,余琥珀到这里已经来了一个月,总是低着头,也不说话,眼睛里没有半点的神采,可刚才的余琥珀,虽然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总算是说话了,更为重要的是,她竟然朝着自己笑了。 “你你”,刑月也是太惊讶了,话都说的不利索了,“你好了。” 魏珊瑚就站在余琥珀的身边,听了刑月的话,看向余琥珀,果然抬起头的余琥珀和这一个月来都不一样,眼神看着清明了许多,一把抓住余琥珀的手,“琥珀,你好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去哪里?” “尚功局。”余琥珀已经看过了木牌的内容。 “那还不错,我去虑宫,隔得有些远,以后见面怕是有些困难。” 余琥珀点点头。 李恬在一旁观察着余琥珀,看着她与魏珊瑚的互动,心中一阵好笑,“看来还是师傅眼光独到,这余琥珀分明就是装傻,醒的时间真是巧的很。” 观察了一会余琥珀,李恬吩咐女使们自己收拾东西,今日就要去往木板上所写的地了。 女使们听了赶紧散开,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李恬和刑月则一起离开了屋子。 “刑月,我回去替你将你负责的那个院落的木牌发放下去,你还是送余琥珀吧。” 刑月听了李恬的话点点头,“多谢师姐了。” 魏珊瑚收拾完时,她见余琥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和平时一样,有些孤零零的可怜。她迟疑了一会,走到余琥珀身边,在她身边坐下。 余琥珀见有人,朝旁边看去,见是魏珊瑚,魏珊瑚握了握余琥珀的手,道了一句“保重。”还来不及说什么,外面就有人喊了,魏珊瑚赶紧拿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 余琥珀看着屋子里的女使们一个个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屋子中间,她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有些乱,半天后抬起自己的手,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疼痛的感觉很真实很真实。 余瑾看了看四周真实的不似梦境的古香古色的房间布局,心中只觉得有些荒诞可笑,自己明明只是睡了一觉罢了,昨天晚上还在想着今早要做的事情,想着今日要早点起来赶往公司,所以专门将闹铃的时间提前了。不料今早在摸手机时摸到一个温暖的胳膊,直接将她吓的惊叫了起来。 等到灯被点亮后,余瑾就被一群义愤填膺的小姑娘拉了起来,围着好好的训斥了一番,直到那个拿着木牌的妇人到来才将她救了出来。 此时屋子里只有余瑾一人,她到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蒙蒙的,这到底是怎么了。余瑾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工资还不错的工作,就是累。每天除了工作就什么也没有了。 余瑾八岁那年父母就没有了,从此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可惜的是奶奶在她毕业那年过世了,没有享到她的福。对于那个世界,她并没有太深的依恋,可若是可以选择,她更愿意在原来那个世界生活。只是她连自己怎么来的也不清楚,又怎么能够回去。作为余琥珀生存下去,可是脑中却没有半点原来余琥珀的记忆,头脑深处保留的全是关于余瑾的高兴的悲伤的记忆。 从小到大,就没有给多少时间让余瑾悲春伤秋,对于余瑾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活下去。活的好很难,但只是活着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余瑾相信在这个地方作为余琥珀活着应该也不是件困难的事。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外面就传来一声余琥珀的声音,余瑾拿起自己那不多的行李,走了出去,心中告诫自己,从今天起,自己就是余琥珀了。 屋外是一个四合院院子,只是此时院子里只有前面见过的那位妇人,琥珀记得似乎是称作刑姑姑的,她上前几步走到刑姑姑身边,“刑姑姑,我现在是要去尚功局了吗?” 刑姑姑确定余琥珀是真的有些清明了,话也说的清楚了,点点头,牵着余琥珀的手道,“我将你送到尚功局。” 走在刑姑姑的身边,琥珀只觉得这春晖园真是够大的,从她去的那个地方来判断,这里也许是皇宫,但不知是哪一个朝代的皇宫。对于女使这个称呼,余琥珀记得似乎宋朝是有的,难道是到宋朝来了。 想到这里,琥珀看了看四周,她也看不出是不是宋朝,心中只盼着可千万不要到了北宋末年,那个时候的皇宫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扇门,刑姑姑放开余琥珀的手,示意琥珀走在自己后面,带着余琥珀走出了春晖园。出乎刑姑姑预料的是,春晖园外面站有一个女吏,见了刑姑姑后立刻走上前来,“刑姑姑,这位应该就是去尚功局的余琥珀吧。” “徐姑姑”,刑姑姑对着徐姑姑行了一个平礼,“姑姑怎么到这里来了。”徐姑姑是尚功局的女史,余琥珀不过是去尚功局的打杂的,此时来春晖园还真是有些奇怪。 “我是来接余琥珀的。”徐姑姑看了一眼刑姑姑身后的余琥珀一眼,眼睛一亮,“刑姑姑,她好了。” 刑姑姑没有答话,只淡淡的笑了笑,徐姑姑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刑姑姑,我将余琥珀带走了。” 刑姑姑站在春晖园的门口目送着余琥珀跟着徐姑姑离去,直到看不到余琥珀了才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屋去。 岳姑姑见到刑姑姑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吃惊,“你这样快就将余琥珀送过去了。” “尚功局的徐姑姑过来了,看来是专门来接余琥珀的,我就没有多走这一趟的必要了。”刑姑姑答道。 “彭尚功身边的徐女史。”岳姑姑肯定的道。 刑姑姑点了点头,“岳姑姑,余琥珀她今日清醒了,你说她前面真的是装的。” 岳姑姑并没有太过惊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真是假怕是只有余琥珀自己知道了。” “若真是装的,也装的太好了。”刑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是真是假,余琥珀去了尚功局,以后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以后她的事就是尚功局的事了。”岳姑姑对这件事的真相并无兴趣,对余琥珀这个人也无兴趣。 “只是觉得现在女使的心思也太深了,我是老了。”刑月有些难受,她已经认定余琥珀是装的了,否则今日醒来未免太过巧合。 “你也不必太难受,她去了尚功局,但毕竟是宋尚宫的管辖范围,今后想做些什么也不容易,我们且看看她今后会做些什么吧。要是她今后能够跳出尚宫六局,我也要佩服她呢。” 听了岳姑姑的话,刑月才觉得好些,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余琥珀变傻的时候,刑月只觉得她可怜,如今她变聪明了,又只能记住她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