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姝立刻放下手中的灯盏朝琥珀那边跑了过去,将琥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见琥珀在这个时候手上还牢牢的抱着那个灯罩,赶紧从她手中拿起放好,问道,“你没事吧?” 琥珀试着将脚放到地上,还没有用上劲就痛的厉害。 吴管事见琥珀这样一时是气也不好,笑也不好。她走到琥珀边上,从旁边搬过一个小凳子,问琥珀道,“哪只脚?” 琥珀指了指自己的右脚,吴管事便将那只右脚放在凳子上,自己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到脚而已,赵静姝,你先将琥珀扶回房间,我去找个女大夫,估计休息个一两天就好了。” 赵静姝扶着琥珀一步步的慢慢的朝住的地方走去,等到她们到的时候,吴管事和两个医女已经站在了屋子的外面。那两个医女琥珀都见过,一个是在桑小月那边见过的半夏,另一个则是琥珀上次高烧后醒来见到的那个医女,琥珀猜测这两人是不是经常都待在这尚功局的。 半夏从赵静姝手中接过琥珀,将她扶回屋子,将鞋和袜子脱掉后,那只脚已经肿的好高了。 “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那医女见到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琥珀她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爬的老高,我不过说了一句,她就不顾自己站的有多高直接跳下来了,没摔断腿也是万幸。”吴管事总算找到抱怨的机会,“还好那灯罩没有摔碎,否则琥珀你一年的月俸怕是都要赔在上面了。” “什么灯罩,这么贵。”半夏听着也吃了一惊,“难道是金子打造的不成。” “要是金子打造的,哪里用的了一年的月俸,毕竟金子的也摔不碎不是。”吴管事马上否定了半夏的猜想。 那医女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怕是玻璃做的吧,听说将作监那边做了一批玻璃的灯罩的。说起来将作监每年都要弄出点新花样来,只是真正有用的却不多。你说玻璃,平时都是用来做挂饰的,且地位不高的还不准挂,现在他做出灯罩来,怕是也就是用这一年了。” “将作监的银子花的如流水一样,不管有用没有总要折腾点东西出来,若连折腾的都没有,怕是更多人要骂他们只会吃闲饭了。”吴管事回道。 那医女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够分一部分银子到女医馆这边就好了。小女使是匠人出生吗?” 吴管事替琥珀应了,“都说匠人破坏力一流,看着个不常见的东西就好奇的紧,原本以为琥珀看着还好,想不到有些东西就是骨子里带的。” 那医女听着便笑了,手上的力稍稍大了些,琥珀立刻痛的叫了一声。 “好了,等一会儿,马上药就上好了。” 琥珀只好忍耐着一动也敢动。 “对了,”吴管事想起一事来,问那女医,“听说女医馆那边要派人去云州学医?” 那女医指了指半夏,“我还是认真点上药好了,否则这位小女使又要喊痛了。” “差不多定了,过几日女医馆那边就要考核了,不过能去的只有十人而已。太皇太后同云州人谈好的每五年派十个女医去那边学习医术。”半夏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师傅的确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开口回道。 “才十个人啊,也不知道到时候学成的有几个,愿意回来的又有几个?”吴管事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回来?”半夏有些不解,“难道云州比京城还好吗?” 那女医已经给琥珀上完药,站起身来洗手,“那是自然的,在云州医术最为高明的医者就和我们这边的能够获得‘墨’这一称号的匠人一样,那是最受人尊敬不过的。” “‘墨’,一个甲子年能够出一个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实在我看来很多‘墨’做出的事情不过尔尔。”吴管事对墨嗤之以鼻。 那女医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吴管事的话,其实现在不少人都对那些大把撒银子的匠者有些怨言的。她回到琥珀身边嘱咐道,“记得这一两天好好的休息,不要用力,脚最好能够垫高,晚上睡觉时也拿个枕头之类的垫着。”又留了另一份药教琥珀如何换药,零零总总的说了一大堆,好在琥珀记性还不错,勉强的记了一个大概。 在那女医临走前,吴管事拿出先前琥珀的那个药瓶,让那女医帮忙看看。 女医将药瓶打开只闻了闻就道了一声“好药,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药方中的药可是很难集齐的。” “可以消肿吗?”吴管事问道。 “当然可以了,只是只用来消肿有些大材小用了,据我所知,这药可是可以祛疤的,听说效果不错,药方还是云州那边流传出来的,这瓶药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吴管事从那女医手中拿回药瓶,“你就不要管我怎样得到这药的,能够消肿就好。” 那女医想再夺回来看几眼时,吴管事已将那药瓶收入怀中,她恋恋不舍的盯着那已经看不到的药瓶半天,口中抱怨说,“真是暴殄天物,这药竟被你这种不懂药的人得了。” 吴管事将那女医送走,人又折了回来,将那药瓶放在余琥珀旁边的桌子上,“现在看来这药能用了,你留着吧。今明两天你先休息,后面可要加把力做事,别再有今日的事发生了,你的饭菜我会让刘萤给你带回来的。” 琥珀连连道了几声是,吴管事看了一眼她肿的脚,才关上门,走了出去。 待到所有的人走远,琥珀开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不知是不是在这里没有午睡的习惯,晚上睡得也早,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好爬起身来,取了自己做了一大半的那双鞋,下了床,用一只脚蹦到了桌子边。她将鞋放在桌上,自己扶着桌子坐下。 琥珀住的屋子只有一个比较小的窗户,好在没有什么遮挡,光线还过得去,琥珀开始一针一线的将鞋底和鞋面缝在了一起。 一束刺眼的光照进琥珀的眼中,琥珀朝外面望了望,发现斜对面的屋子里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穿的是女使的衣服,她的一只手上拿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对着太阳,刚才那束刺眼的光应该就是那东西反射过来的。 琥珀想不到这个时候竟还有人,这个时候尚功局的女使们应该都在干活才对,她仔细的想了想对面屋子住的人,好像是几个二十多岁的女使,听说三月时就要出虹城了。琥珀想想或许这个时候她们是在清理东西,毕竟到了二月底,该交代出去的都交代出去了。 琥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意思,就低下头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只是总是不时的有刺眼的光线射进来,干扰琥珀做事,她只好避过窗户的位置,朝里坐了一些。 很快,琥珀将最后剩下的那只鞋缝好,她松了口气,将做好的一双鞋拿在手上,想着刘萤和陈椒前几日就已经做好的鞋,自己的针线实在是拿不出手,这双鞋要是她看到了绝对不会穿的。琥珀不明白采用同样的鞋样,陈椒做出的鞋很是秀气精致,刘萤的一看就是结实耐用的,自己的这个,邹巴巴的丑的不行,针脚也是歪歪斜斜的。不仅如此,一看就似乎不耐用的样子。 琥珀只觉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照这个样子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的了司制司。她拉了拉自己最后打的那个结,好像不是很牢固,想着要不要等晚上的时候问问那两个人。 当琥珀正苦恼的看着自己的那双鞋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琥珀想着应该是那个女使出来了,果然很快见到一个身影从窗户边走过,她探出头看了看,竟已经没有人影了。 “走的好快”琥珀嘀咕了一句,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看来是脚影响了行动。”琥珀暗暗的想着。想着人既然走了,应该没有时不时的刺眼的光线了,她才回到了窗边坐着。 看了一会儿那双丑鞋,最后琥珀觉得还是先给红姨看看再决定今后怎么学女红。她将鞋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石笔,取了一张纸,仔细的回想今日见到的那个吊灯,一笔笔的将那个飞天仙女的吊灯画了出来。才画了几笔,她打了一个哈欠,想着还是脑力劳动比较的费脑,果然是困了,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单脚跳到床边,用自己的枕头将脚垫高,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琥珀觉得又饿又冷,一下子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已经黑了,心中想着刘萤和陈椒怎么还没有回来,应该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吧。她爬起身来,这才发现不对,手摸了摸躺的地方,明显的不是床,琥珀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她惊得连叫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回答她的是几分钟后“有人吗,有人吗”的回音。 琥珀一下子站起身来,令她奇怪的是,受伤的那脚竟然不痛了。“这到底是在哪里。”在寂静的黑暗中只有咚咚的心跳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