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地动停了,四人加上吕青背上的余琥珀才回到屋中,吕青将余琥珀在草床上安置好,报怨了一句,“这地动还真是没完没了的,这一天都三次了,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地动就是这样的,上次地动的时候比这频繁多了。”有过经历的张钧是最有发言权的。“晚上的时候让一个人守夜就好了。” 梁震自己先试了一下药,发现那药早已经凉了,站起身,“我去将药热一下。” “我去帮忙。”张平也忙起身。 “对了,你们也烧点水吧,今天一天都没有喝一口水的。”见两人都要走出去了,吕青忙在后面道。 张平应了一声,便将张钧提回来的那桶水提了出去。 “好像又下雨了。”梁震端着那碗药看着屋外的雨。 “是的,要找个木桶接点雨水便好,现在天水比地水要干净的多。”说完这句他忙回头唤了一声,“张钧,你找个桶接点雨水。” 走到厨房的位置,说是厨房,不过是在茅屋的旁边加盖的一个小草棚而已,张平看着梁震熟悉的取了柴,点了火,看上去应该做的不少,“梁震你在云州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吧。” 梁震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挺会熬药的,我在百草谷住过大半年,我喝的药就是我自己熬的,百草谷的人不多,她们每天忙的很,除了我喝的外,有些更病重的人的药也是我熬的。” “百草谷,那可是羽人的圣地,据说那里什么药也可以找到的,不过外人很难进去的,据说就是现在的皇族去了百草谷也不过能在谷外停留些日子的,看来真如你所说的,带你的那个在云州地位不低。”张平曾听不少人谈起过百草谷,百草谷在云州的东南,和云州西北的河源是羽人的两大圣地,基本上非羽人是想都不要想去这两个地方的。 梁震点点头,“在羽人中算是地位很高的吧,张大哥刚才说路都堵了,是真的吗?” 张平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坪山就在群山的环绕中,只有一条直道通向京城,地动本就容易引起山体滑坡的。” 梁震也知道这个理,他想着今日是三月初一,离三月十五的殿试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没有地动的话时间自然是很充裕的,可是若是要在这里耽搁个十多天要想在殿试前赶回去就困难了。 张平添了点柴,才又问道,“梁震你和吕青在会试中考的怎样?” “吕青考的好,是第四名,我想他这样年轻,说不定殿试的还可以上升点,能够进前三甲也不一定的。我是二十七名,倒不是特别的好。”梁震答道。 张平知道梁震说的有道理,每次的探花郎可都是点的少年郎的。“那可真是太厉害的,武试的三甲。每三年的明武科、明法科、明墨科三科的三甲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那可是今后的宰相的人选,尤其吕青又是这样的年轻。” 梁震也为吕青高兴,不过想到他这样跳脱的人今后要做宰相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不过说不定过个几年他长大了人就会稳重了也不一定。“张平大哥和张钧大哥两人是来参加什么科的考试。” “张钧也是参加的武试,他是三十五名,可比不上你们两人,我参加的是明医科,考的人不是很多,我考的是第九名。” “那恭喜张平大哥了,可以留在太医院了。我想陛下年纪还小,今年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各科的名次肯定变动很小的。不过说起来陛下也不容易,可有十八科的考试,其实陛下也不一定全部懂的吧。” “谁说不是呢。”张平见梁震已经将药热好,正要将水放入锅中,便起身让他将药端出去,“药还是趁热的喝,别冷了的好。” “总要先放一下,太烫了也不好。”见张平已经将桶中的水放入锅中,没有要自己帮忙的,梁震将那药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张钧突然跑了进来,“张大哥,梁震,那个小娘子醒了。” 余琥珀只听到耳边有絮絮叨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她睁开眼睛,眼前的光很是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头顶有什么,她摸了摸身下,不是床的感觉,手上粗粗糙糙的,也不知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开始她躺的那个地面。她咳嗽了几声,艰难的想爬起身来,想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张钧和吕青正谈着话,突然看见床上的那个小娘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惊得立刻从自己跪坐的地方站了起来,指着余琥珀,“你,你醒了。”人立刻跑了出去。 琥珀望向声音的方向,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还来不及开口问那人就跑了出去,只见另外一个少年转过头来,几步就走到她身前,将她扶的坐好,问道,“余琥珀,你是余琥珀吧,你可还记得我。” 余琥珀点点头,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看来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她才想起来,“你是,你是元宵节那个。” “对对对,你还记得我,我是吕青,那个黑脸的那个。”吕青声音中掩不住的兴奋,这个小娘子还记得我。 梁震也端着药小跑着过来,一进屋看见余琥珀坐在床上,吕青坐在一边一脸的兴奋。 吕青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梁震,高兴的道,“是余琥珀,我猜的没错。” 余琥珀也认出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元宵节见过的另一个少年,来自琼州的那个。 梁震走到余琥珀跟前,一手端碗,另一手放在了余琥珀的额头上,“还是有些烫,热还没有退。你现在有力气自己喝药吗,要不要我喂。” 余琥珀顿了一下才明白梁震的意思,忙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她从梁震手上接过药碗,一阵中药味扑鼻而来,她看着那碗中黑漆漆的药水,闭了眼睛,一口喝了下去。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喝过如此苦的东西,真想吐出来,为了身体好,也只好咽了下去。喝完药她才睁开眼睛,另外一个碗到了眼前,是一小碗清水,琥珀抬头,是一个中年摸样的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国字脸,琥珀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应该是和那两个少年一起的。口中满口的苦味,这碗水来的正及时,琥珀立刻接过来一口喝了下去,口中的苦味才淡了些。 喝完水琥珀这才有时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自己是躺在一堆草上,屋子里的灯光很昏暗,除了自己外,另外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琥珀前面算是已经见全了,此时四人正在轮流的喝水,琥珀仔细的想了想前面发生的事情,看来自己开始的猜测是错的,自己并没有在虹城里,而是出了虹城了,自己当时难道走错方向了,见最先喝完的吕青她忙问了一句,“吕青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坪山,今天地动了,坪山一片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喝过水,吕青觉得自己整个人精神多了,他在自己的稻草上坐好,才回答余琥珀的话。 “坪山。”琥珀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道在哪里,不过地动,看来自己在那个通道里就是遇到地动了,不过这皇城选址竟然就选在地震带上了。 “余琥珀,你怎么跑到那个鬼屋里去了,你不是女使吗,难道那个鬼屋与金宫相连不成。”吕青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来。 “鬼屋。”琥珀猛的抬起头来,“你是说那个四周都被封死的屋子是鬼屋。” 吕青点点头,“你是怎么进去的?” “其实。”琥珀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个屋子也不是全封死了的,一间房的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的。” “这么说你是从那个窟窿进去的,”张钧松了口气,“这个解释还是说的通的,不然一间鬼屋突然出现一个人也是挺吓人的。” 琥珀看了看那个说话的年轻人,“其实我不是从那个窟窿进去的,具体的挺复杂的,对了,这里离虹城远吗?” “挺远的,差不多有两百多里呢?你不知道吗,你是从虹城到金宫的吧。”吕青不明白余琥珀怎么问虹城,要问也应该问金宫才对的。 “两百多里”琥珀一时傻了眼,难道自己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可是不可能的,她迟疑了一会才问道,“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初一啊!” 琥珀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你说今日是三月初一,怎么可能,我在虹城的那天,明明才二月二十的,怎么会一下子就过了十天了。” 听了琥珀的话,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开始吕青说是从金宫来的就不是很可信的,现在这余琥珀竟然说她是在虹城的。四人不由得都坐正了,大家都有些混乱,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梁震最先问道,“余琥珀,今日的确是三月初一,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真的不是从金宫过来的。” “金宫难道不是虹城的吗?”琥珀一直以为吕青说的金宫就是虹城的。 “当然不是了。”吕青急道,“金宫是行宫,就在坪山的栖霞山中,你就算是新的女使,开始在春晖园里也有人给你讲过吧。” 看到余琥珀一脸茫然的样子,梁震忙拉了拉吕青,“你别将人吓着了,还是我来问吧。” 吕青后退了一步,也知道自己是个急性子,不好意思的朝余琥珀笑了笑,“我也是觉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已,也不知道你竟然这样笨。” 梁震只觉有些无力,好在那余琥珀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没有太注意吕青的话,有人这样道歉的吗。 过了一会儿,余琥珀才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人,“我本是在虹城的,不知怎的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有些糊涂罢了。” 一觉就到了两百里外,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每个人眼里都是不相信。 “那琥珀,你在虹城里可得罪了什么人?”梁震想着余琥珀若是真的没有撒谎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女使,是虹城中地位最低的,怎么可能得罪人呢?”琥珀努力的回想,她这样的人想得罪人也遇不到的,“若真是说有人的话,”琥珀将自己不小心听到祝莲和杜鹃的话说了一遍,“我也没有告诉别人的,你们除外,再说这样,祝莲也没有必要将我弄到虹城外吧。” 听了琥珀的话四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这的确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那琥珀你将你记得在虹城里最后的事告诉我们吧。”吕青觉得琥珀这件事有趣的很。 琥珀将头脑中所有的事都仔细的想了一遍,看见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才将自己所认为的重要的事讲了一遍,从那个灯罩,到自己在黑暗中醒来,然后是那个小屋,那条通道,然后是那个屋顶有个窟窿的屋子,洞口中的那双眼睛,最后是救助自己的脚步声。 琥珀讲完最后一个字,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吕青笑了一声,“余琥珀,你知道吗,你讲的这个故事还是蛮精彩的,就是太像是故事了,不像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个字是假的。”琥珀忙从身上取出那个玉佩和信,“黄金我没有带出来,但玉佩和信我还是带出来了的。” 玉佩和信在四个人手中传阅了一遍,最后回到了余琥珀的手中,“你们还是不信吗?”余琥珀一看四人的表情就知道。 “好了,今日一天大家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的事做的。”张平发话,四个人就各自找了草给自己铺了一个床,琥珀看着四人各自睡着了,只有那昏黄的灯跳跃着,她也躺下,心中很是委屈,说不出是被人不相信,还是自己这像是故事一样的遭遇,也许是药的作用,她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