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琥珀很早就醒了,她爬起身来时,天还没有大亮,不过比她起的早的人大有人在。她赶紧跑到水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一旁的张平几人已经吃上早饭了,看上去想今日早点出发。琥珀安静的走到彭尚功身边。 彭尚功的话不多,只将干粮交给琥珀,是肉干和一些果脯,味道非常的不错。不一会所有的人都起来了,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张平四人便过来和方展道别,方展朝一个侍卫嘱咐了一遍,那侍卫就跟了过去。 四人临走前看了琥珀一眼,只有吕青朝琥珀道了一句,“小琥珀,在虹城中可要好好做事,有什么事别忘了找吕青哥哥。” 琥珀应了一声好,不知怎的,眼睛有些酸酸的,心中也有些堵,只看见四人越走越远。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现在不赶时间,慢点走也无妨的。”刘少监指挥着几个侍卫将方展放在一个像是草编的藤椅上,看上去有点担架的样子,前后各有一个侍卫抬,最前面是两个侍卫开路,接着是藤椅,那刘少监紧紧的跟着,再接下来便是彭尚功和余琥珀了,后面还有几个侍卫殿后,一行人朝山里走去。 一路上安静的很,只听得到山中的鸟叫,没有一个人说话,由于走的不快,隔上一个时辰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看上去这几个人身上带的东西不少,想起吕青四人,看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替他们四人准备点干粮。 琥珀这一路半点也不累,也许是路很平坦的关系,就是爬山,也不向前面那样直上直下的。唯一不太适应的是这安静的气氛,她还是比较喜欢吕青他们一行热热闹闹的样子。 也许是这行人在这栖霞山中来来去去的多了,即使走的慢,每日到了晚间,总是恰好到一个适合休息之所,身上带的干粮和水也充足,连打猎都不需要。琥珀自然是跟在彭尚功身边的,几天下来,即使琥珀为人再迟钝,她也发现彭尚功与那方展、刘少监之间隔阂不少,晚上休息时也隔得远远的,交谈就更谈不上了。琥珀想着也许后宫的女吏与前朝的官员不能太相近,这样彭尚功来做什么,难道那金宫真的出了大事,只有彭尚功一人有闲,这样想去想来也不太合理的。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众人爬上一座山顶,金宫就远远可以看见了。前方山中的宫殿楼阁隐隐可见,在半山中更添一股仙气。宫殿上方蓝天白云,宫殿下方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整个宫殿和周围的山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俨然一幅完美的山水画。 在以前的时候,琥珀就特别的喜欢中国的水墨山水,那山、那水、那屋、那人,再添那诗,看不尽的画意,写不尽的诗情。国外的油画虽逼真却终究少了那份意境。 可惜那宫殿看着近,走起来却是远的,直到第三天傍晚众人才终于走到前面看到的那条河边,开始就地休息。琥珀想着吕青和梁震花了三天就走了一个来回,怕是应该走的不是这条道。 第四天众人过了河,再朝前走上一个时辰,便看见巡视的官兵了,看上去应该已经进了金宫的地段了。果然很快就有人上来替换开始的那批侍卫,琥珀紧紧的跟在彭尚功的身后,开始爬最后的一座山。 这座山的路果然和前面那些不可同日而语,道路很是宽敞,路也平坦,看上去已经可以跑马车了。可也因为这样,足足走了大半天,一行人才走到一座宏伟的宫门前,宫门上方是“九华宫”三个大字。 门前的侍卫一个个的仔细的查了一遍,并没有因为有官员而半点疏忽,到了余琥珀的时候,彭尚功将余琥珀带到自己身边,“这位是虹城尚功局的,我本派她出去做事,不小心将腰牌弄丢了,不得不找到这里来。” 有彭尚功作保,那些侍卫没有太过为难的就放行了,走过那扇门,过了一会儿,琥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一切都被高高的院墙阻隔了,就像自己的自由,再也回不来了,琥珀在心中暗暗的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高墙,到外面的广阔天地走走看看。 在金宫中走上很短的一段路,彭尚功和方展、刘少监他们便分了开来,继续朝里走去。琥珀四处看了看,发现并不是像吕青哥哥说的金宫里损毁厉害。一眼望过去,一切都还好,只见到少数的墙有些损坏的样子,地上打扫的也非常的干净,整个金宫中并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一切都井井有条,越往里走,遇到的人就越多,不时的有女使停下来向彭尚功行礼,彭尚功还是一贯的淡漠没有表情,最多点头示意示意。琥珀心中偷偷的想,莫非这彭尚功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所以不愿多说话。 说是行宫,琥珀发现这金宫半点也不小,果然是皇家第一的行宫了,若她推断不错的话,从她们进那宫门开始到现在,她们至少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好在前面的彭尚功停在了一个屋子前面,琥珀心中一松,这是到了吧。 很快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使摸样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姑姑,您回了。一路上辛苦了,已到用饭的时间了,姑姑您是先洗漱还是用饭。” “文萝,你让文馨替我准备洗漱的水,你去替这位小女使也准备好洗漱的水和女使的衣服。”彭尚功吩咐下去便进了屋。 文萝走到琥珀面前,掩了掩嘴角的笑,“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在外面怕是受了不少的苦吧,还好,总算是回了,看起来都瘦了一圈了,跟我来吧。” 琥珀跟在文萝身后,进了那院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文萝姐姐莫非见过我。” “在吃饭的时候见过,我和文馨专门去看过赵舜华和赵静姝姐妹,你不是坐在那赵舜华身边吗,顺便就看见你了。”文萝停下来等琥珀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才说道。 琥珀想着原来是沾了别人的光,也是她这样一个普通到令人疏忽的人是很难被别人注意的。 很快文萝便将她带进了一间屋子,“你先等一下,我让人送热水进来。”文萝说完便走了出去。 琥珀在屋里站了没有多久,就有几个女使提着热水进来了,不一会文萝也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件衣服,“这件是心雨的,她和你差不多大小,应该能穿。”边说边将那衣服放在了屏风的旁边。 琥珀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上那件干净的衣服,看着地上的脏衣服,琥珀想起好像这是死人的衣服,前面没有衣服是没有办法,现在还是拿去烧掉的好。 拿着衣服琥珀走出门去时看见门口站着个八岁左右的女使,一见琥珀便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一拉琥珀的衣服,“余槿,谁让你穿我的衣服的,给我脱下来。” 琥珀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文馨,这又是干什么呢?”好在文萝很快从另外一间屋里走了出来。 “余槿怎么到九华宫来了。”文馨冷着一张脸道。 “这是我从你房间拿的,没有办法,若是我的衣服琥珀能穿的话也用不着拿你的了。”文萝忙解释道,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点,“文馨,你认识余琥珀。” “我才不想认识她,我的衣服才不给她这样恶毒的人穿呢。可是,算了,这件衣服我就不要了,可是我要说清楚,我才不要这个人和我同住的。”文馨强调道。 “这自然不会了,彭尚功已经安排她的去处了,琥珀你先随我一起去用饭吧。那衣服我让人去烧了。”文萝边说边唤了一个人过来,将琥珀手上的衣服交给那人,嘱咐了一遍烧了才带着琥珀去用饭。 金宫里吃饭和虹城中没有太大的区别,也许是跟着文萝的缘故,那菜色看上去要好的多,味道自然也要好些。而且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用饭的人不多。很多人好奇的看了琥珀几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琥珀的确是饿了,吃的也快,很快就将自己的饭食吃的干干净净。 用完饭,文萝就带着琥珀朝另外一边走去,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一个院子中,直接朝中央的一个屋子走去。 屋中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看起来和吴管事差不多,见了文萝立刻站起身来,“柳女使,怎么到这来了,可是彭尚功有什么吩咐。” “杜管事,这是余琥珀,在尚功局中是打杂的,有些缘故到了这里,彭尚功让我将她安排在你这里,和其他的女使没有差别,等到彭尚功回虹城的时候,自会将其一起带走。” 杜管事忙点头应下,文萝嘱咐完琥珀好好做事便离开了。 杜管事送完文萝,回到屋里,对琥珀道,“你随我来吧。” 琥珀不知道将去哪里,将要做什么,但除了跟着走,也别无他法。 这个院落不大,由于天已经黑了,不少屋子里的灯已经亮了。那杜管事带着琥珀来到一间屋前,里面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杜管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安静了下来,传来一声“谁啊,”就是一阵脚步声,很快门就开了。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和文萝差不多年纪,声音比较的好听,不过比较骇人的是那女子脸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从眼睛边一直到下巴,看见杜管事,人立刻站好,“管事这个时候来可有事,我们今日的事都做完了。” “这个是余琥珀,你们这边有一张空床的吧,这几天她就和你们一起做事了。” “新来的。”那女使看了看琥珀稍微皱了皱眉头,“进来吧。” 琥珀走了进去,杜管事又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那女使将门关了,拉着琥珀走了进去,对着里面的人道,“新来的,大家将东西清理一下,空出个床位来。” 房间里立刻忙乱了起来。琥珀数了一下,发现屋中原本有七个女使,年纪大小不一,年纪大的差不多有四十多岁,小的十多岁,现在自己差不多是最小的。 很快屋里就空出了一个床位来,“这边来坐吧,你是新来的,怎么这么小就在虹城里犯事了,那可要熬上好一段时间的。”说话的是领琥珀进来的那位。 琥珀走了过去,在床上坐好,朝在座的人笑了笑。 “你是哪里的,犯了什么事?”还是那个人问道。 琥珀不明白为何要问犯了什么事,也不明白这里是什么情况,老实的答道,“我是尚功局里打杂的,不知怎的出了虹城了,是彭尚功带我过来的,说是等尚功回虹城的时候就带我回去。” “原来在虹城里是打杂的,和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区别。”那女使叹了口气,自我介绍道,“我叫曹芳,住在这里的都是打杂的,据说这次彭尚功还要在这里留一两个月的,你怕是要和我们呆比较长时间的。” “一两个月。”琥珀没有想到要留这么长时间。 “应该没错的,尤其是出了那样的事,原本的事情都耽搁了,说不定要留更长时间也不一定的。”说话的是坐在琥珀对面的一个女使,差不多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人长得胖乎乎的,皮肤也黑,琥珀不知怎的就想起刘萤来。 “什么事情啊?”琥珀听她说的挺严重的,想起前面吕青的话,这金宫的确出了事,但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一时来了兴趣。 “前几天地动,山里面震出了好多好多的死人骨头的。”那女使话音还没落,房里的灯突然熄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要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听见大家都躺了下来,琥珀也跟着躺了下来,好多天都没有睡床了,好在琥珀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挑的,也许是累了,也没有多想什么,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