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收拾的非常干净的厨房,厨房里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人,有添火的,有切菜的,有掌勺的,还有一个人在一旁指挥着,看上去这里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案板上剩下的食材已经没有多少,几个锅中已冒出热气,香味正是从里面溢出。 “今日闻起来更香了,岳姑姑,今日难道有什么贵人过来吗?”袁园对这里熟的很,说起话来也随便。 “袁园,你来了,倒是几天都不曾见你。”说话的是那在一旁指挥的人,只有她一个人转过头来,其他人半点动静都没有,对袁园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位岳姑姑和琥珀想象中的厨娘没有差别,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脸,不过长得很高,琥珀要以抬头望天的姿势才看的到她的脸。 “曹芳也来了,你就应该多到这里来多吃点,就是吃的少了,才长不高的。”说到这里,岳姑姑才发现旁边更矮的余琥珀,“这位小女使是谁,可是新来的,在虹城犯了什么错了。” 琥珀发现这是第二个一见面就问自己在虹城中犯了什么错的,问道,“难道只有在虹城里犯了错才会来这金宫吗?” “难道你不是,这倒是奇了。”不仅岳姑姑好奇,就是埋首做着自己手中事的其他人也抬起头来,一脸探究的看着余琥珀。 “琥珀只是暂时留在我们这里的,等彭尚功回虹城就会带她一起回去的。”曹芳帮琥珀解释了一遍。 岳姑姑表情有些古怪,她仔细的看了一遍余琥珀,“彭尚功身边的人?你是刚来的吗,奇怪了,彭尚功在这里都半年了,我倒是从未见过你,你哪里惹到她了,她虽说不爱说话,脾气却是难得的好,我从未见她黑过脸的。” 琥珀不知从何说起,其实她也不想见一个人就将自己的经历说一遍,好在一旁的曹芳帮她简单的答了一句,“琥珀是不小心出了虹城,她的腰牌也丢了,只是暂居在我们那边。” 岳姑姑对琥珀的事没有太过在意,听了曹芳的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桌子,“你们坐到那边去吧。” 很快的岳姑姑就端了些食物上来,分量不多,有汤水,有点心,还有三碗看相不错的粥。 琥珀不知道这些食物是别人吃的剩下的,还是从别人的食物中分了一小部分出来,见曹芳和袁园开动后她试了试那粥,滑润可口,味道也特别鲜美,应该是海鲜熬出的粥。 来到这里大半年了,这还是琥珀第一次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她没有停,一口气将那粥喝完了。那碗看不到任何食材的汤水呈乳白色,味道也特别的好,琥珀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汤。至于点心,和琥珀以前吃过的不同,几乎所有的点心都是咸的,竟没有一份甜的,和前面的粥和汤水比起来,点心就不是那么的出众了。琥珀不明白是因为吃这些东西的是男的呢,还是这里本就不怎么制作甜的点心。 三人吃的很快,面前的碗碟很快就空了,分量虽然也不多,但也足够喂饱三人了。 刚刚吃完,岳姑姑就跑了过来,“你们先进小屋子去,有人过来领食盒了。”三人也不多想,立刻跑进了岳姑姑所指的小屋子。 袁园和曹芳一进屋就找了把椅子坐了,琥珀也跟着坐了过去,她有些好奇的问,“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还要过去吗?” “当然不用了,反正我是吃不下了,琥珀,你没有吃饱。”袁园问道。 “不是,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以前在虹城时每次吃饭都去的,每个人都固定了座位,若是没有去很明显的。”琥珀想起在虹城时,似乎位置很少有空的。 “虹城那么大,厨房隔得可远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在虹城中从来没有吃过热饭热菜吗?”袁园到金宫已经七八年了,当年她年纪还小,对虹城记得不多,只记得每次吃的饭菜都是冷的。 “还好的,虽然不烫口,但还是热的。”琥珀没觉得饭菜是冷的。 “尚功局和我们所在的地方本就不同的。不过说起虹城来,感觉真的好遥远。”曹芳不记得自己周边的人有多久没有提到虹城了。 “对了,彭尚功在金宫是做什么的,刚才那位姑姑说彭尚功已经在金宫大半年了。”琥珀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回虹城可全看彭尚功,刚才听了那岳姑姑的话她心中很是疑惑,问道。 袁园将椅子搬得更靠近琥珀一些,才小声的道,“琥珀你要做好在这里常呆的准备,也许彭尚功很长时间都回不了虹城的。” “要呆很长时间吗?”琥珀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作为尚功局的尚功彭尚功在这里呆半年本就有些奇怪了。 “也许吧,我也是前几天不小心听到的,你可不要说出去。”袁园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曹芳,“曹姐姐,你也不要说出去哦。” 曹芳看袁园慎重的样子有些好笑,“袁园,连你都知道的事能是什么秘密,不就是彭尚功建的那座佛寺半年都没有完工吗,现在又遇到那佛寺附近出现了很多的人骨,更是不吉利的很,怕是会无限期延工的。” “原来曹姐姐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是最先知道的了,藏在心里好几天了,一直都不敢说。”袁园想着自己这几天一直藏着这点心思就有些好笑,其实也是,从小到大,她这个人就糊涂的很,很多事情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像当年,在金宫呆了几年了,她才知道虹城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才弄明白自己到金宫的原因。 琥珀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建佛寺不是方家的事吗?为何会轮到彭尚功头上。” “这就不清楚了。”曹芳和袁园异口同声的说。 琥珀想着当时彭尚功和方展关系的冷淡,是不是也有这佛寺的原因,毕竟彭尚功算是抢了方家的饭碗。 不一会儿岳姑姑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了曹芳的前面,“正好你们过来了,我还准备给你送过去的?听说这药膏对祛疤有效,你拿回去试试。” “都这么多年了。”曹芳拿起那个瓷瓶,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从岳姑姑那里拿回一个瓷瓶,只是从开始的满怀希望到现在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罢了。 “其实我听说云州那边产一种药膏,可以去除伤疤的,效果很好,可惜有钱也买不到,只有少数勋贵之家才有陛下赏赐的。” 岳姑姑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那人径直的走到余琥珀身边,朝身边的人道,“文萝姐姐,我果然没有看错,就是余琥珀,竟跑到给女吏们准备食物的小厨房来了。” “两位女使,可是有事?未经许可,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进的来的。”岳姑姑的声音冷冷的。 “不过是间屋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柳文馨不屑的道。“就算你是女吏又如何,我还没有举报你将女吏的食物给女使吃的事呢。” 柳文馨还要再说,张文萝见那女吏脸都黑了赶紧制止了她,“抱歉,我们这就出去,只是彭尚功要我们给琥珀带个话,一路找过来就到这里了。琥珀,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张文萝拉着不情愿的柳文馨走了出去。 琥珀同岳姑姑三人说了一声,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出去。 “文萝,你拉着我干什么,我明明看见琥珀三人在这里偷吃的。”柳文馨不甘心的道,“我又没有说错。” “岳姑姑那人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的,金宫还没有她不敢骂的女使,所有女使见到她能够避让就避让的,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没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文萝知道文馨一向固执,只能好言相劝。 “凭什么我要”文馨看见余琥珀走了过来,直接就骂了开来,“果然是个恶毒之人,到了金宫也做不了什么好事。” 琥珀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得罪这位文馨了,不过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的,回了一句,“我的事不烦别人插手,彭尚功有什么话就请说吧,我听完了还要回去的。” “你。”文馨指着余琥珀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彭尚功要寄一封信给吴管事,你可有什么想添的。”文萝担心文馨要胡搅蛮缠起来,赶紧道。 “那就告诉管事我一切都好吧。”琥珀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在这里真正要说和她近些的人也不过是陈椒、刘萤还有吕青四人罢了。 看着两人离去,琥珀才朝屋里走去。走进屋时正听到袁园有些担忧的声音道,“岳姨,那小女使不会真的去告状吧。”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最多你以后就别来这里吃饭了。” “那可不行。”袁园立刻开口否定道,“我一个月还指望着每次来吃的几次饭呢。” “好了,别担心,那彭尚功又不是司正司务两司的女吏,可管不到我们。”岳姑姑看袁园很急,只好将话讲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袁园这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