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汐凰不是好了吗?” 老嬷嬷将慕容汐凰揽进怀里,“可是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啊。” 翌日,一大早,慕容错还在睡梦中,就被小芹唤醒了,“四皇子殿下,奴婢奉命接你去皇后娘娘那儿。” 慕容错缩着抱紧了被子,“不要,我不去那儿,我只要母妃。” 小芹也想不到慕容错会这般哭闹,但迫于无奈还是伸手将慕容错扯了过来,顿时慕容错的哭喊声便响彻了侧殿。 “错儿,我的错儿……”贤妃娘娘的心揪得一般疼,她用力地拍打这正殿的门,可惜出不去。 慕容错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小芹就这样硬生生地抱着他走出了偏殿。 当他们正好经过了正殿的门的时候,贤妃娘娘十指嵌入了肉里,血肉模糊的双手触目惊心,还有那喊破嗓子的沙哑声,她听见了慕容错唤她‘母妃’。 慕容错被送到皇后宫里,他停止了哭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皇后娘娘递给他的点心他也不接,就是默默地看着殿里的一切。 贤妃娘娘坐在冰凉的地上,犹如她冰凉的心,她不知道没有了慕容错她该怎么活。绝望之际看着殿里的红漆柱子,狠下心用力地撞在了上面,顿时额头上流下了鲜血。 听到殿内声音的小月立马推开了殿门,瞧见了贤妃娘娘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的血还滴到了衣服上。 “娘娘,娘娘……”小月抱紧了贤妃娘娘,可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传太医,传太医……” 顿时,后宫又是风起云涌,皇上终究于心不忍,让慕容错也过来了。贤妃娘娘额头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母妃……”慕容错泪眼婆娑,他一直紧紧地握住了贤妃娘娘的手,生怕松开了。 “错儿别哭了,让你母妃好好休息。”皇上拍了拍慕容错的肩膀。 慕容错抹干了眼泪,“父皇,错儿想陪陪母妃。” 皇上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贤妃娘娘,额头上的纱布还渗着血,“罢了,你就陪陪你母妃吧。” 慕容汐凰想去看看贤妃娘娘,毕竟她总觉得贤妃娘娘很熟悉,于是老嬷嬷允了。 “贤妃娘娘。”慕容汐凰刚一抬脚准备跨进贤福殿的门槛就被慕容错拦住了。 “你来干什么!”慕容错的眼里竟是敌意。 “汐凰来看看……” 慕容汐凰一脸委屈,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错推搡了一把,好在小月刚刚过来,扶住了慕容汐凰,否则又要闹出闹蛾子了。 “四皇子殿下,你怎么能推公主呢?”小月也并不是护着慕容汐凰,只是贤福殿如今的情形,她只能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都怪她,要不是她,母妃能躺在床榻上吗?我讨厌你!”慕容错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小月。 小月拉着慕容错去了一边,“殿下,你不能再为你母妃添麻烦了。” 慕容错似是有些动容,的确,每每都是因为他和慕容汐凰闹,他的母妃才难过的。 慕容错没有再闹了,只是气愤地看着慕容汐凰,慕容汐凰并不怕他,却已习惯了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慕容错更讨厌了。 春去冬来,十一年过去了。贤妃娘娘这些年安分了许多,她不能再让慕容错受牵连了。而慕容汐凰却因为老嬷嬷得了恶疾而离开她,变得更小心翼翼了。 慕容汐凰对皇上也就是平平淡淡的,更偏向于唯命是从吧,她始终都不会忘记那日皇上下令将得了恶疾的宫人全部隔离,那时候老嬷嬷还是刚染上恶疾,可没有办法,她哭得歇斯底里,只是这次一皇上没有听她的。 那时候她便觉得有些事真的就是一瞬间了,皇上始终是皇上,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就算得了个封号,是个公主,也只是她的‘臣’,和皇上无关父女,只是君臣。 “汐凰也大了,皇上何不给她指个驸马?”皇后这几年算得上风光,且不说她在宫里承的恩宠比其他妃子多,就连慕容宸也很受他皇上赏识,她这才敢跟皇上谈论慕容汐凰的终身大事。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皇上拿着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福、寿’,“是该给汐凰找个驸马了,你是她的母妃,你多留意一下。” 皇后行了个礼,“臣妾遵命。” 慕容汐凰一身浅粉色的衣服,腰间米黄色的流苏缠腰,脚上的绣花鞋子上点缀着两朵黄蕊白、粉瓣的牡丹。桃花淡雅妆容的她,发髻边插着银步摇,步摇上吊着几个小圆珠子,走起路来如同小步莲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公主……”小芹匆匆地过来,给慕容汐凰行了个礼。 慕容汐凰本欲去阁楼的台子上坐坐,可被小芹拦住了,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慕容汐凰得给她脸面,“母后有事吗?” “是,娘娘想请公主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跟公主商议。” “嗯,汐凰知道了,汐凰这就过去。”慕容汐凰跟着小芹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娘娘正拿着画轴在看着什么,瞧着慕容汐凰来了,皇后娘娘将画轴放在一旁,“汐凰来啦,快坐。”她向着慕容汐凰招了招手,并让小芹沏了杯茶。 “谢母后。”慕容汐凰还是有些拘谨。 “汐凰也大了,该寻个驸马了。”皇后娘娘笑着跟慕容汐凰说到。 慕容汐凰一听到这个就皱起了眉头,皇后娘娘的心思谁都清楚,慕容汐凰越来越大,已经长开,亭亭玉立的她简直就和黎妃一模一样,也难怪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若是个皇子,皇上怕要疼上天了。 “凭母后安排。”慕容汐凰的语气冷冷的。 皇后娘娘笑着把画轴展开,“汐凰从小就这么懂事,来,你瞧瞧这个……” 慕容汐凰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皇后娘娘让她看,她便看了。画中的男子身着白色长袍,发髻上插着一个玉簪,看样子应该是过了弱冠。 慕容汐凰当然不好说什么,可是皇后娘娘瞧她不乐意的样子,就连忙换了一张,生怕她不离开皇宫,“再看看这个。” 那男子身穿着甲胄,眉宇间英气昂然,手里紧紧握着剑柄,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将军。慕容汐凰的脸顿时羞红,“全凭母后安排。” 皇后娘娘看见了慕容汐凰起身行礼的时候瞥了那男子一眼,也猜到了她是害羞了,“好好,母后安排,母后安排。”皇后娘娘笑眯着眼睛,将那画轴往显眼的地方一放,“那汐凰先去玩吧。” “嗯,汐凰告退。”慕容汐凰退出大殿,脑袋里还是浮现了画中男子的模样,不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慕容汐凰去了阁楼的台子上站着,那是皇宫的最高处,是一个钟楼的楼阁,站在上面可以看见皇宫各殿的屋顶。琉璃瓦,甚繁华,然而慕容汐凰要要的是离开这窒息的皇宫。 阳光倾落在青铜钟上,照射出上面的纹路特别清晰,上面历经风雨的痕迹还在。慕容汐凰伸手摸了摸那青铜钟,凹陷的裂纹让她感觉到了真实。 她才一撇头,就看见了皇宫墙角的那行走的男子,他穿着墨色的衣袍。慕容汐凰想,画中那男子定如他一般俊俏。 五日后,将军府。纪老将军也就纪栩丛一个独子,听闻皇上有意将慕容汐凰嫁给纪栩丛,纪老将军笑得合不拢嘴,皇城内外谁都知道慕容汐凰年幼便有了封号,是皇上最重视的公主了,看来纪家是祖上积德了。 “栩丛啊,皇上说指你做驸马,你觉得如何……” 纪栩丛将手中的剑递给身边的侍卫纪茯,“爹,孩儿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纪老将军把桌子用力一拍,“皇上能将平阳公主嫁于你,那是我们纪家上辈子积了德。”纪老将军对慕容汐凰也是有所耳闻,她并不是那种刁蛮无礼的公主,反而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性子温顺,正是贤妻良母那种的。 “爹!我说了我不娶!别说什么公主了,就是太后、皇后,我纪栩丛也不娶!” 啪地一巴掌,纪老将军打在了纪栩丛的脸上,“是不是因为青楼那个歌姬,为父忍你好久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居然还肆意妄为,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驸马你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纪栩丛确实和那青楼的一名叫无欢的歌姬相好,但纪栩丛只是拿她当红颜知己一般,并未对她有非分之想。倒是他爹,整日疑神疑鬼的,几次都断绝了他们二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