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夜色确实美,寒月挂在空中,时不时的凉风让人神清气爽。月光照在青石路上,慕容汐凰故意放慢了脚步,纪栩丛便往旁边挪了两步。 “难不成汐凰是瘟神,纪少将军这么讨厌。”慕容汐凰苍白无力的眼神看着纪栩丛。 纪栩丛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撇过脸,“强扭的瓜不甜。” “还未扭,怎么就知道甜不甜呢?”慕容汐凰缩了缩手。 二人难得对视一眼,慕容汐凰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纪栩丛,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很好看,像女子的一般。哪知纪栩丛立马就换了个冷眼,“公主何必拐弯抹角,不就是皇上想让我做你的驸马吗?” “难道纪少将军不愿意,那些臣子可都争着……” 纪栩丛打断慕容汐凰的话,“别人想不想是别人的事,纪栩丛只从心,难保会娶个妾室什么的。” 慕容汐凰的心还是揪了一下,尽管嘴上是同意的,“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好,果然是个温顺的公主。”纪栩丛抖了抖眉毛,目光凌厉而逼人。他就是讨厌这种温顺,他爹爹在他小时候就想管住他,希望他性子温顺,然而适得其反。 “那……”慕容汐凰的眼里还是带着些期待的。 纪栩丛冷冷地说:“天色已晚,栩丛就不扰公主歇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 慕容汐凰叹息了一声,她回了平阳殿,霏儿就笑眯眯地走到跟前,“公主可看见纪少将军了?” 慕容汐凰失落地点点头,“我有些累了,沐浴更衣歇息吧。” “好。”霏儿还是比较懂慕容汐凰的,自然知道她心情不好。 慕容汐凰褪下了衣服,坐在浴桶内,她闭着眼睛感受周身的雾气弥漫,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纪栩丛的样子,他真的就让她那么着迷了吗?慕容汐凰不知道,这就仿佛人的一种执念一样,悄然生长。 皇上也不管纪栩丛愿不愿意,只是觉得之前再慕容汐凰年幼的时候亏待了她,就想着要去弥补,想要把世间最好的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只是后来,他终是让慕容汐凰伤透了心,那都是后话了。 小夏子亲自去纪府传旨,足见了皇上的重视,纪家上上下下都跪着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纪家少将军,骁勇善战,一表人才,年已弱冠,应予婚配。夫妇之道,人之常伦,帝女下嫁,天作之合。特赐婚于平阳公主慕容汐凰、纪少将军纪栩丛,望尔白头偕老。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纪老将军怕纪栩丛惹出事,便伸手接圣旨,哪知小夏子偏偏要递给纪栩丛。若不是纪老夫人在纪栩丛身后拍了拍示意接旨,纪栩丛还真就不接了。 待到纪栩丛双手接过圣旨,小夏子才恭喜纪老将军。 “有劳夏公公,这些是薄礼……” 小夏子看着纪栩丛轻哼了一声,“礼就不必了,到时候奴才过来讨杯喜酒喝就好了。” “是。”纪老将军虽然脾气暴躁,但这些礼节做的还是很好的。 筹备婚礼需要半个多月,皇上恨不得将所有的好的东西全给她做嫁妆,皇后。娘娘也是尽心尽力地帮衬着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后娘娘不过是想早点儿把慕容汐凰嫁出宫去。 婚礼当日,天气很好。足足一百八十大抬嫁从皇宫里抬出去,红漆木的箱子上贴着‘喜’字,那些全都是新的,是皇上特地命木匠造的,就连箱子上的锁也是金片镶上去的。 慕容汐凰头上的凤凰金饰压得她有些重了,红色的薄盖头盖住了她的脸。那喜轿自皇宫的正门出,这也是其他公主出嫁没有享受过的待遇的。 纪栩丛慢吞吞地换好了喜服,那大红色的花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若不是纪老夫人说了三遍‘吉时已到’,纪栩丛怕还愣住了。 高头大马,锣鼓鞭炮,光接亲的随从都有几十个,周围的百姓无不投出了羡慕的眼光,可是人流涌动加上声音嘈杂,旁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喜悦之中,没人注意到纪栩丛的悲哀和无奈。 然而,纪栩丛故意骑马慢行。这边慕容汐凰的喜轿早就到了皇宫门口了,就等接亲的队伍了,喜轿没到纪府落地不吉利,虽然天气温和,但轿夫抬着喜轿站了近半个时辰。 慕容汐凰坚信纪栩丛一定回来,她闭着双眼端坐在喜轿内,即便内心仍然隐隐作痛,她仍然相信纪栩丛会来的。 当迎亲队伍接过喜轿的时候,慕容汐凰笑了,她知道这一步一步走下去也许纪栩丛不会对她那么好,但慕容汐凰想去让自己的好感动他,后来她才发现,原来感动的一直是自己。 “压轿!” 纪栩丛站在喜轿前看着喜娘帮着慕容汐凰牵引着那红绣球,纪栩丛极不情愿地牵着另一边。慕容汐凰规规矩矩地垮过了门槛,这平平凡凡的拜堂成亲就是她想要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纪栩丛似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在慕容汐凰转身对着纪栩丛,然而纪栩丛却没有面对她,慕容汐凰透过红盖头看得见的。待那人喊了第二遍‘夫妻对拜……’的时候,纪栩丛才缓慢地转过身。 什么良辰,什么吉时,慕容汐凰都不在乎。 夜里,纪栩丛喝了许多酒,同样宿醉的还有青楼的无欢,一个得而不爱,一个爱而不得。 慕容汐凰坐在床榻上,她看的见房间里的龙凤红烛,也看得见堆满的红枣、花生和桂圆,但看不见纪栩丛的心。 “都说了,是不想娶你了,都说了……”纪栩丛跌跌撞撞地走进新房。 隔着头盖慕容汐凰都闻到了纪栩丛身上浓郁的酒味,慕容汐凰怕隔墙有耳,他说的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到,“相公……”她准备起身去拉住纪栩丛,可纪栩丛推开了她。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嗯?”纪栩丛甚至用手指指着她,“就没人娶你吗?非得祸害我?” 慕容汐凰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她知道若是眼泪沾到了红色头盖,不吉利的。 半晌,纪栩丛直接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慕容汐凰怕他凉着了,又不能自己取了头盖,就小心翼翼地将纪栩丛拉到了床上。 翌日,纪栩丛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慕容汐凰还盖着盖头做在了床上,“相公醒了吗?”慕容汐凰扭头问纪栩丛。 纪栩丛轻呵了一声,“你就这样……一晚上?” “是的。”慕容汐凰点点头。“相公不取……” “呵呵,怎么,我不取下来,你就要这么一辈子?”纪栩丛此刻脑袋里清醒的不得了,见慕容汐凰不说话,纪栩丛就伸手一把扯下了盖头,没有玉如意,没有温柔。慕容汐凰的眼里带着些许的疲惫,而纪栩丛却是冷到了极致,“行了,别再一口一个相公了,不过是拜了堂而已。” 是啊,不过是拜了堂。慕容汐凰走神的时候,纪栩丛一把将慕容汐凰拉到怀里,温柔地看着她,若不是外面霏儿的声音,慕容汐凰还真因为他就爱上了她。 “公主,驸马,该起来洗漱了。”霏儿敲了敲门。 “进。”纪栩丛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霏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霎时红了脸,她将头埋地更低了,她把盆子端起来,“请公主,驸马……” “你先放这儿吧。”慕容汐凰瞥过头,当她反应过来纪栩丛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便有些不自在了。 当霏儿准备放下铜盆的时候,纪栩丛抖了抖眉,用食指勾起了慕容汐凰的下巴,“公主这是害羞了?不愿与相公一起洗漱吗?” “好……”慕容汐凰这一刻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纪栩丛起身亲自拿着茶杯喂给慕容汐凰让她漱口,随后又将巾帕拧干,先给慕容汐凰擦脸。这动作很是熟练,让慕容汐凰有种错觉,他们像是成亲很久很久的夫妻一样。 可是,在霏儿退下的之后,纪栩丛脸上又僵硬了,他冷冷地对慕容汐凰说:“不要想多,不过是不想为纪家找麻烦了,毕竟你可是公主。” 公主……慕容汐凰不明白,她明明就没有公主架子,纪栩丛依然疏远她。 “梳洗好了吗?”纪栩丛隔着屏风问慕容汐凰。 “梳洗好了。”慕容汐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将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梳了一个单螺,金凤梅花点翠步摇,脖子上是珍珠玉链,额间贴的是桃花钿,虽然还只是个姑娘,但经这么打扮还是有番风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