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从陆朝明走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他的房间里,除了红岚会给她送饭,换药之外,她见不到任何人,等同于幽禁。这件事得从她去刑部大牢开始。 陆朝明走的那天早上,苏棠草草吃完饭就央求着初平带她去刑部大牢,她想去确认一下当铺老板是否真的被抓住了,同时也去试探他到底还认不认识她。于是,她跟着初平去了刑部,依旧是一袭男子的衣服,梳着男子的发髻。 等初平将人带到的时候,苏棠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当铺老板,貌似也受了不少罪。 “你能先出去一下吗?”苏棠顾虑着初平,所以想支走他再问。 初平看了一眼苏棠点头:“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等初平一走,苏棠立刻走到那当铺老板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银针:“你同他们交代了什么?” 当铺老板本就怕死,是个怂货,在江大人倒台之后他就立刻收拾包袱逃离了水云镇,本听到江丘符被斩的消息时他还一场得意,只要他一死,他们这些喽啰都能活下来。结果没几天,就有官兵将他抓住,然后带入了这刑部大牢。 他原以为陆朝明是因为江丘符案件而抓他的,结果他一上来先是给了自己几鞭子,然后才问重点,那时他几乎痛死过去,听到那问题下意识就答了。等他话说完,陆朝明就直接走人,自己被扔进牢里直到苏棠的到来。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当铺老板也是个狗仗人势的,他怕陆朝明但是对于苏棠这种一看就是小喽啰的却很有气势。 苏棠看她鼠目寸光,一双狗眼长到天上去的模样嗤笑道一声,亮出自己手里的银针在他眼前晃悠:“不告诉我?很好,你知道我从陆朝明那里学了什么吗?” “你知道江丘符在行刑之前是怎么被人折磨成半死不活的吗?”苏棠越说红唇越发绽放诡异的笑容,看的当铺老板心一凉。 “十指连心,这银针从指甲缝里插进去,疼吗?”苏棠将银针轻轻碰到了当铺老板的指甲上,还没用力呢,当铺老板就尖叫一声。 “你,你,你别别,手下留情啊”当铺老板本就怕死,这里是刑部大牢,再加之苏棠说的真是煞有其事模样,让他浑身哆嗦。 苏棠没工夫和他墨迹:“说,陆朝明问了你什么?” 当铺老板脑子飞转:“他就问我有没有见过一块玉佩,然后来典当那个玉佩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你怎么说?”苏棠就猜到陆朝明对她已经产生怀疑了。 “是个女的,十六岁左右,然后皮肤有点黑” “你有给他画画像吗?”苏棠紧追着问,这才是最关键的。 “没有,我不会画画”当铺老板偷瞄了一眼苏棠,结果发现很眼熟,再着急一想,这模样和脑海中的重合了,他睁大瞳孔,“你你,你就是那个来典当的妮子!” 苏棠瞥了他一眼,看了身后初平没跟着便坦白道:“你眼睛倒是没坏。” “你特娘的就是害我进来的女人!”当铺老板急了,梗着脖子红着脸骂着苏棠。 苏棠淡定的很:“是又如何?你自己没本事被抓进来了,还怨我?” “你也别得意的太早,看那陆阎王的心思,早就胸有成竹了,你的身份是不瞒不住的”当铺老板一顿,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不会画画,可那个客栈老板会啊!” 苏棠刚落下的心这下又悬了起来,恨恨地盯着得意的当铺老板:“话不会连续说,一定要断句?” “话说,你是他的谁啊?劳驾他亲自找你?” “你再多问一句,我让你破腹自尽!”苏棠一把扔了银针,警告了他一番后走出了大牢,门口初平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她。 苏棠直径走过去问初平:“画像在哪儿?”她知道,初平也一定知晓她的身份,陆朝明不在京都,这里的事情一定是初平在处理的。 初平面色温和:“等大人回来再说。” “好,等他回来”苏棠知道如今不能太过急躁,自己自露马脚。 回道陆府,苏棠依旧回陆朝明的房间休养,与平日无异,但是从她回来那一刻,门口多了两个守卫。整个慎思居被封了,她压根没法出去。苏棠彻底被软禁了,这是防止她逃走呢。 难怪,那怪那厮在走之前这么自信的和她说,让她试试看呢,原来早有预谋。 最好死在骊山,别回来了! 苏棠的伤口两天一换,陆朝明走的第二天,她正在换药,初平神色慌张地从她房间离开,好像出了很大的事情。 红岚正在给她梳头发说道:“听说骊山出事儿,皇帝将公主都给送回来了。” 苏棠拉着红岚的手让她坐下,她现在哪有这个身份让她伺候自己,她们之间的误会好容易解释清楚呢。 “红岚,你以后别伺候我了,我不过一个下人” 红岚却不以为然:“你可别妄自菲薄,大人对你重视着呢。” “可我不稀罕”苏棠这几天没有一天心不悬着的。 红岚见她这几天确实脸色不佳宽慰道:“大人很快就回来了,放心。” 正因为他要回来了,她才担心啊。 苏棠正盼着他死在骊山,结果,夜色刚一黑,事情就变了。 “咦,小兔子”苏棠坐在榻上忽然看见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出现在房间里,她急忙光着脚下了榻然后将小兔子抱在怀里。 “小兔子,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带你去花园,放你走好不好?” 兔子在苏棠的怀里给外的安静,软绵绵地趴在她的胸口,时不时拿着脑袋蹭蹭,看到苏棠的心都软了。 “好容易抓来了的,你放什么放?” 熟悉的声音让苏棠手一颤,小兔子被她摔倒了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苏棠不敢置信地指着忽然出现的陆朝明。 陆朝明由初安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床上坐下,看着苏棠蒙圈的模样笑道:“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在骊山?” “你怎知道?”苏棠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你写在脸上了呀” 苏棠走近他一看,发现他的脚上裹着纱布,皱着眉:“脚怎么了?被猛兽吃了?” “为了抓那只兔子,脚被夹子咬了”陆朝明特意地指着地上的那只安静的兔子。 苏棠吃惊:“那只兔子是你从骊山捉来的?然后,你从骊山带到了京都?” “怎么,不喜欢?”陆朝明反问。 苏棠有些失落,好看的兔子,竟然被这人捉到这儿来:“又不是送我的,我喜欢有什么用?” 陆朝明见她眼睛盯在兔子身上不放,正想说是送给她,门外就听到了声音。 苏棠也听到了,她脸色一变,不说一句话,动作迅速地进了净室,快的让人折舌。陆朝明本也想让她避一避,可她如此迅速的动作倒让他有些不舒服。 “陆大人,我带了御医给你瞧瞧伤口”朱静娴换了衣服急忙从宫中赶来看陆朝明。 陆朝明低头道谢:“多谢公主” “陆大人”御医示意他躺床上,动作尽量轻地解开他的伤口看一看。 “伤口很深,流血过多,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走路” 躲在净室的苏棠听到御医说这话也有些发笑,这男人抓只兔子竟然能受这么重的伤,也是了不起。这只兔子这么重要? 再一听,就听到了朱静娴的声音。 “咦,这只兔子好可爱”朱静娴看见后便要去抓它,结果兔子一个灵巧跳,跳到了她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以前你府里从不养这些的”朱静娴满眼都是喜爱之色,只是不知是对人还是对兔子。 陆朝明眼底有些不耐,到底忍了:“公主夜色不早,还请回宫。” 朱静娴见他开始赶人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兔子有些不舍:“你从骊山抓得兔子耳朵受伤了,我就没带回京城。不如,你把这兔子送我好不好?” 苏棠一听,啧啧,看吧,这兔子当真是送自己情人的。为了这兔子人家可是腿都伤了。 陆朝明眸色晦暗:“臣会让人将它明日送进宫。” “不必了,今晚我就带它走” “臣留它还有用”陆朝明直接回绝了。 朱静娴再次被拒绝脸色挂不住单页强忍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朱静娴一走,苏棠就从里面出来,这回连这只兔子都不待见了,何况那个人!她直接朝门走去,意图明显。 “你去哪儿?”陆朝明叫住了她。 苏棠头都没回:“主人回来了,我自然挪窝啊。” “今晚你睡地上”陆朝明直接吩咐道。 “不好吧,男女同住一屋,于理不合” “没见得几天前你这么说啊”陆朝明的话里带着几丝嘲讽。 确实,苏棠受伤时,陆朝明睡地上来着。 “不是有兔子陪你吗,还需要我伺候?”苏棠话一出就蹙眉了,为什么感觉这话这么怪呢? 陆朝明解释道:“兔子不是给她的,是给你的” “哄三岁姑娘可以,骗公主你也可以?”苏棠转过身质问道。 “明日让初安随便买一只送进宫不就行了?”陆朝明就是这么打算的,本来这兔子就给苏棠的。 苏棠感觉他对这个静娴公主很应付啊,这和前世怎么对不上呢?前世陆朝明对朱静娴还是挺尊重的,而且关系比现在的看上去好很多啊。刚她在净室里听的时候,朱静娴是倒贴陆朝明的。 “过来”陆朝明伤的左腿,他靠在床头,一只脚落在床下,双手枕在脑袋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棠,貌似还带着点笑意。 苏棠经不住他这么看,心尖儿一颤,认命地走过去:“大人,你想我给你洗脚?” “给我脱衣”陆朝明一本正经地回道。 苏棠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弯起唇角:“伺候爷更衣” 说着伸出魔爪,抓住他的衣襟使劲儿撕扯。 不一会儿,陆朝明的衣服就被苏棠折腾的凌乱不堪。 陆朝明依旧一派悠然的欣赏着苏棠的动作,忽然,他伸出一只手摸住了她的耳垂。莫名的苏感让苏棠浑身一软,温热的触觉让她浑身都熨帖,接着耳朵就红了。 “画像在我手里,你找初平没用”陆朝明低声对着苏棠说道,“你的当票也在我手里。你,逃不掉。” 苏棠刚气的旖旎之心瞬间灰飞烟灭,冷冷对上他的眼睛:“你所谓的证据就是这些?如果说这玉佩是她送我的,或者是我偷得。你还能证明吗?” “我不逼你承认”陆朝明心里已有决断,虽然目前种种确实无法明确证实她的身份,可他就是已经认定了。 苏棠的手从陆朝明衣襟上放开,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她低着眉眼:“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其实,你要是不逃走,这一切我都发现不了端倪”陆朝明看向她的侧脸,目光柔和,“你第一次逃走,我没怀疑。只是派人去调查了你的身份。官府中没有你的籍贯,后来得知你是六岁时逃难至陆家村的。但是,那时你还是男子,我没往你就是阿棠身上想。” “后来,你誊写那些书卷时我更加怀疑,不过你说是自己学的,我也就信了,我当真是以为我的阿棠字写的会很好看的。现如今想来,也是可笑。我的笔法别人不容易模仿,而且你那字确实和小时候一样没什么长进。” 苏棠见他这个时候还嘲笑自己脸更黑:“没人教我,我怎么长进?” “以后我教你” “不需要”苏棠恹恹地回道,“下雨那次是你在试探我?” “没有特意试探,当真是凑巧”陆朝明那次也真是遇上这天气了。 苏棠感觉她被老天爷摆了一道。 “直到云青寨知道你是女子身份,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阿棠。于是我才会在你面前试探你。”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苏棠开始还觉得自己被揪出身份的太快,而且莫名其妙,结果是自己作死,再加这个男人男子太灵活,她就这么被发现了。 “说好的,陪我”陆朝明一把抓住苏棠的手有些委屈说道。 “有它啊!”苏棠指着地上的兔子。 “你是说黑丫头?”陆朝明略带嫌弃地赐了它一眼。 “黑丫头!”苏棠黑着脸质问,“你骂谁?” “像你,黑的很”陆朝明不怕死的补了一句。 苏棠将兔子扔到他的胸口:“和你的黑丫头同床共枕去吧。”说着愤愤离去。 “阿棠”陆朝明末了喊了她一声。 苏棠顿住脚步,头也没回 “嗯,我去书房” 那一声轻声的回应让他浑身舒畅,盯着屋顶傻傻笑了很久。 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