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子在台上说,苏听晴在底下听,这几日她都没有来学堂,胡夫子最近说的她应该不大清楚,可她有些惊讶的发现,那梦中的她学过的所有,如深入骨髓一般,印到了她的脑海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听晴想到自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看过的话本子……只能将这些归结为天命。
能在大宅混的夫子,除了学识过硬之外,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苏府只有两房,且都没有妾室,两位嫡小姐加一位远房来的表小姐,并没有别人家发生的嫡庶、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胡夫子教起来十分轻松,她亦知道,这三位当中,哪位将来会是她的得意门生。
胡夫子教苏听晴两年,知道她虽然看着柔弱,但在学识方面一向都好强。
胡夫子念了一段,叫了苏听晴起来回答解释。这一段是苏听晴病中教的,苏听晴应当回答不出来,她叫她回答,是想督促她别忘了拉下功课。
苏听晴被叫了起来,如今她的学识已今非昔比,自然能流利的答出这段话来。
陈柔雪知道苏听晴性子要强,如今被胡夫子叫起来回答一道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只怕会面上羞愧,她装作一副着急的模样,可马上,苏听晴的回答让她的脸僵了起来。
苏环堇对回答不回答出来胡夫子的话并不在意,但她却明白,这位二妹妹恐怕会十分在意,她见苏听晴流利的回答让陈柔雪差点惊掉了眼珠子,心中大笑,这位二妹妹真是个妙人。可随即,她又有些狐疑的看向了苏听晴,连在病中,都不拉下功课,这位的自制力,简直和她那探花爹一样可怕。
苏听晴确定,在这世,她是没有学过胡夫子的这段的,可在梦中,胡夫子教的那些,她可是滚瓜烂熟。
胡夫子又连问了苏听晴几道问题,苏听晴都回答对了。在胡夫子赞许的目光中,她坐了下来。心中却在苦笑,若不是有了那些梦,只怕她也会如那梦中一般,严格要求自己,拼命学习,还耗坏了自己的身子……
胡夫子确定苏听晴在病中还温习了功课,这才继续讲起课来。
陈柔雪见苏听晴将胡夫子的几个问题都回答得十分完美,本来心态有些崩裂,可想起自己送给苏听晴的笔记,心中暗想,莫非苏听晴是看了自己笔记的缘故?
这样想着,陈柔雪的一颗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待胡夫子下了课。
陈柔雪做到了苏听晴旁边,与她窃窃私语道:“晴姐儿,我的笔记你看了?”
苏环堇离两人近,她耳朵尖,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位远房远房的姐妹,惯会做好人,可这好人还做得十分的浅薄,蹭着别人家的夫子,还卖着别人家的好?最可气的是,依苏听晴平常的性子,一定会顺着她的话轻声细语的感谢她一番。
“我没有看姐姐的笔记。”苏听晴面上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不大好听。
这句话让陈柔雪面上的笑容裂了一半,“这……妹妹若是没看我的笔记……怎么会……”怎么会懂这么多?
陈柔雪的未尽之意让一旁的翠绿差点跳起来,小姐天资聪颖,难道还会靠她的笔记学习?以前嘴上说着感谢,不过是给这位表小姐一些面子而已。
“我翻的父亲的注释。”苏听晴轻描淡写的说道,“接下来几课的内容我都温习好了,若陈姐姐不信的话,可以考考我。”
见一向对自己柔顺依赖的苏听晴如此不给面子,陈柔雪咬了咬牙准备将手中的书打开。
“我从来不知道同辈之间也可以考校?”苏环堇的声音插了进来,“陈柔雪,晴姐儿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当自己是姐姐了?”
苏环堇的陈柔雪与晴姐儿将亲疏说得一清二楚,陈柔雪脸色一白,她今儿一气,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勉强笑道:“我哪儿敢考校晴妹妹,只不过与晴妹妹开个玩笑罢了。”
“我们小姐的父亲可是探花,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笔记来帮忙么?”翠绿在一旁有些不屑的开了口。
“翠绿,闭嘴。”苏听晴训斥道,可她的训斥轻飘飘的,如一片叶子,落到了湖上。
陈柔雪实在脸上挂不住,只好推脱自己还有问题要问胡夫子,转身离去。
苏听晴,苏听晴!陈柔雪心中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她不知道她心中有多嫉妒她,父亲出身皇商且是探花担着江南的要职,母亲出身国公府在江南这地界儿谁都看重,像她这样的姑娘,在江南是人人要争抢着回去做儿媳妇儿的。
她一出生,便走着锦绣的道儿,不像她,为了一桩婚事还是处处筹谋。陈柔雪理智知道,自己与许邵元之间并无可能,可是她却克制不住的想他。
并不是许邵元太有魅力,而是她只想看看,那位占尽人间富贵的表妹,在自己的未婚夫被别人抢走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