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鹏的两位夫人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楼前。 原本一路上的颠簸就已经让她们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安,而此时,眼前的目的地又僻静地的太过异常,她们的内心开始有些恐慌。 商贾似乎看出了两位夫人内心的波动,他微微地笑了笑说:“二位夫人不必担心,我们的掌柜就在楼上,请随我来。” 两位夫人将信将疑,却还是随着商贾上了楼。 楼上,空旷的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扇屏风,屏风上画着一幅踏雪寻梅的水墨图。 商贾走到屏风前,轻轻地喊了声:“大人。” 于是一个身材高挑,剑眉凤眼的男子便执剑从屏风后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慕容长司。 “给二位夫人上座。”慕容长司对商贾说。 商贾赶忙走出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示意魏夫人坐下。随后,便自觉地离开了房间,从外面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二位夫人这些日子受苦了。”慕容长司坐在椅子上,声色缓和。 此话一出,正中二位夫人的心坎,养尊处优的她们何曾受过这般苦,她们鼻子一酸,委屈地历害。 慕容长司知道,当下想要从魏夫人的口中问出龙纹玉佩的下落并不会那么简单,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骗取她们的信任,然后再循序渐进地一步步套出来。 将近十年的情报工作,让慕容长司已然变的十分老道。他不动声色地说:“二位夫人放心,尚书大人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我此次来洛阳正是为了还二位夫人自由身。” 魏夫人听到这里,就跟见到了观音菩萨一样兴奋,她们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一想到自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洗衣、刷碗、刷马桶……立马就破涕为笑了。 “我家老爷当官那会儿,遍天下都是朋友,逢年过节的时候一波接着一波地往家里挤,这一被搁了职,一个人影都没了……”大夫人回顾往事,不禁微微地啜泣起来“难得还有您这么一位朋友,这时候还记挂着我们的生死。” “魏大人在任上的时候,帮扶过我很多,他的恩情我怎么也不能忘的。”慕容长司假心假意地说:“魏大人现在被发配到云南了,我打听到您二位在这里,就立马赶过来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赎你们出去,毕竟尚书大人犯得是重罪,要是被朝廷听到风声,怕是对你我都不利。” 魏夫人显得有些焦虑,“那……那我们何时才能离开于府?” 慕容长司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先在我们这待些日子吧,明天我派人过去和于老爷招呼一声,就说你们授课忙,脱不开身,这段时间就住着这边。” 两位夫人虽然有些着急离开,却又不得不对面前这位,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救命稻草唯命是从,这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至少在这里她们不用起草贪黑,他们还能看到一丝自由的希望。她们于是点了点头。 “你们还有什么东西丢在于府需要我们给你顺道捎过来吗?”慕容长司问到。 两位夫人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了,当时来洛阳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家里的东西都被查抄完了……连一文铜钱都不让带出来……”大夫人说着看了看二夫人,又看看自己的手,然后眼眶泛着红说:“连身上的首饰都被官兵撸去了……” “首饰?”慕容长司眼前一亮“像二位夫人这般的人物,一定很爱玩玉器吧。” 二位夫人摇了摇头说:“玉易碎,我们老爷就说不吉利。所以我们魏家最不爱的就是玉了,您是我们家老爷的挚友,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慕容长司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妇人,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她们不可能是在撒谎,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魏鹏这只老狐狸把龙纹玉佩藏着,连自己的夫人都没告诉吗? …… ………… 深夜,依旧是那个昏暗的书房,一名黑衣人跪在首领面前正在禀报着什么。首领猛的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真是混账东西!去把刘海那小子绑到刑房,给我使劲地打,我看他再敢跟我耍心眼!” 黑衣人应声而去。 …… ………… 刑房。 “冤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们啊!”刘海被绑在柱子上,身上被打的鲜血淋漓。 黑衣人上去就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刘海的脸上,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实话?你把我们当猴耍呢是吧?”黑衣人举着鞭子大声地吼道:“你特么说魏鹏的小妾跟女儿在杭州赵家,说的跟真的一样,我们把杭州赵家都找遍了,连个屁都没找到!是不是给你脸不要脸?”说完冲着刘海又是一鞭子。 刘海嘶吼着,嘴角的献血直往脖子上流。他一边喘息着一边说:“我……我当时是在场的,我备的案,不可能出错!” “你特么到现在还要信口开河!”黑衣人举鞭又要打时却被刘海死死的喊住。 刘海面露惊恐,献血从伤口里汩汩地往下流,几乎遮住了他的一整只眼睛,“别……别打……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买走魏氏母女的那个家伙当时在撒谎!报的假信息啊!这不能怪我啊!” 刘海强烈的求生欲望夹杂着身体剧烈的疼痛,使他此时的思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买走魏氏母女的那个人在撒谎?”一个悠悠地声音从刑房外面传了进来,接着出现在刘海面前的正是让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黑衣人首领——白首。 白首冷冷地看着刘海,问到:“那你倒说说该怎么才能把他找出来呀?要是能说出来我便饶你性命,不然你今晚就得死在这!” 刘海眼睛睁地澄园澄园的,死亡的恐惧驱动着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他不能说不知道,因为那就等同于死亡。 “孟老头!”刘海突然大喊一声:“我当时看到那个人跟孟老头嘀咕来着,他们肯定认识!” “哪个孟老头?!”白首厉声问到。 “就是十二年前卧龙山的土匪头子,后来在火拼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听说后来是被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救了,从那以后就洗手不干了……住在城东的……枫……对,枫叶巷!你们把他抓来,他肯定跟那个骗子是一伙的。”惊恐促使刘海以惊人的语速一股脑地把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 …… 枫叶巷。 一群黑衣人偷偷地潜入了孟大爷那所普通的小院,却发现院子里出了奇安静,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悄悄地推开了门。 “嗖——嗖——嗖——”无数的弓箭如细雨般从屋里飞射而出,十二名黑衣人应声倒下,无一幸存。 接着,孟大爷从屋里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挂着一丝不屑,他走到一名尸体的旁边,蹲下身子扒开那人衣领,脖子上一道梅花烙印清晰可见。 如果仔细地观察会很明显地注意到,此时的孟大爷已然没有了一名老者该有的龙钟之态。 “白首小儿,我等了你十四年了,你终于露面了。”孟老头话语中满是杀气。 …… …… “什么?派去的十二人全都失踪了?!”白首惊讶地大声呼喊。他瞪着满身伤痕,正在瑟瑟发抖地刘海,拳头攥的咔咔响。“说!那个孟老头到底什么来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海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用颤抖地声音说:“我……我就知道他以前在卧龙山当土匪……后……后来……不干了。” 白首从黑衣人手里一把抢过鞭子,啪的一声就抽在了刘海已然血肉模糊的身上。然后扔掉鞭子,疾步的朝刑房外面走去,从门外传来一声大吼:“把他收监,别让他死了!” 昏暗的书房里,白首对一名黑衣人说:“连夜去洛阳,把慕容长司叫回来……和他说玉佩的事先放放,我们可能遇到对手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赶忙退了下去。 白首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昏暗的烛火映衬下,他那张扭曲的面孔充斥着不曾有过焦虑与不安。到底是谁?他内心反复的问着自己。 …… …… 深夜的洛阳静若处子。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划破天际。 吁的一声骑马的黑衣人停在了那栋偏僻的小楼前,他从怀里取出令牌亮给门卫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奔上楼去。 “长司大人,首领有口谕,让您火速返回京城!”黑衣人站在房门外诚惶诚恐。 房里传了一阵从桌上拿剑的哗啦声,慕容长司执剑开门而出。 “走!”慕容长司说着冲下楼去。 小楼门前,他对闻声赶来的商贾说:“二位夫人按原计划行事,不可鲁莽,洛阳不是我们的地盘,不能惹乱子。” 商贾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