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此话当真?”胡忠常有些喜出望外。 曹时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司情衙门主管当朝中枢情报网,情报涉猎范围从边关战事到官场斗争直至民间琐事无一不通,慕容长司正是他们的掌印大臣。” 胡忠常想了想,兴奋之余不免有些疑虑。 “这主管的情报头子当真会留下他的真名真姓吗……该不会是有诈在里面吧……” 曹时拍了拍胡忠常的肩膀说:“胡先生莫要担心,你见到的慕容长司可是一位剑眉凤眼,身高八尺,生的俊俏的公子?” 胡忠常点了点头,“没错,他手里始终拿着一把长剑,剑不离手,好生的奇怪。” “那就是他了,不会有错!” 曹时底气十足地说“那把剑是先帝所赐,说是可斩贪官污吏,可免死罪。所以那把剑他从不离身。” 胡忠常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他喝了口水醒了醒神,然后问到:“那……曹大人可知这慕容长司素来和谁走的近吗?” “我也是前些日子办理魏尚书的案子时,与他有过短暂的交集,听说这人性格向来孤僻,很少与人来往,这大概也是他工作属性的缘故吧。”曹时泯了一口茶水,语气狐疑:“该不会……是圣上要对卧龙山动手吧……” “不像。” 胡忠常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么巧。” “不是那样便更好……” 曹时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然后起身说:“那么,胡先生,近来公务有些繁忙,曹某得快些赶回京城了。” 胡忠常笑了笑,便引着曹时往门外走:“就快会试了,国子监该是最忙的时候了,国家用人大计确实不能有所耽误。” “是啊,以前不知胡先生是这卧龙山的当家,如今知晓还得感谢您这些年来管束下属有章,对进京考生的不扰之恩啊!”曹时说着便行了个礼。 “哪里哪里。”胡忠常赶忙回礼道“这书生十年寒窗不易,不仅是我。数百年来,这卧龙山的好汉也都不曾有打劫书生之理啊,咱们都是劫富济贫的呢。” 昼日的卧龙山云雾缭绕,如一条巨龙盘旋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不见首尾。 曹时望着山涧的风景,不禁赞叹道:“好一处人间仙境啊!” …… …… …… 扬州。 篱笆墙内是一座普通不已的小宅。乍看上去比苏州的倒还好了许多。 魏子芙坐在小院里,头顶的葡萄架上,藤蔓已然爬满了一片新绿。 柳枫儿近来身子已然恢复了正常,她微笑着坐在魏子芙面前,看着正在发愣的魏子芙说:“子芙啊,又在想啥心事儿呢?” 魏子芙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葡萄枝儿,轻声的说:“娘亲,葡萄儿都快熟了,这苏州我们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柳枫儿点了点头:“是啊,不能回去了。不过,苏州那个家啊,芙儿不想也罢。” 魏子芙听出了母亲语气中的落寞,赶紧说:“芙儿不想呢,芙儿不想呢……” “傻孩子” 柳枫儿摸了摸魏子芙的头,眼中充盈着慈祥与和蔼,“我知道你放不下余梦那孩子,可是啊,我们是戴罪之人,还是不要连累人家的好。” 魏子芙望着母亲,沉默了半晌,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呢,娘亲。” 而就在此时,镇上的赵婆婆扭着粗腰,缓缓地走到篱笆墙外,她眯着一双眼睛,笑盈盈地朝着里边喊:“枫儿在家呢?” 柳枫儿朝着声音望去,一只肥硕的身体映入眼帘,她笑着站起了身,走到院门边将门从里面打开说:“赵婆婆来啦?”。 那赵婆婆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左摇右摆,扭捏作态的摸了摸魏子芙的头说,“小姑娘长的多俊啊~得有十五六了吧?” “十六了,赵婆婆。” 魏子芙从里屋给赵婆婆端来了一个小椅子让她坐下,然后笑着说。 赵婆婆咋了咂嘴,“你们娘俩从外地来,挺不容易的……快个把月了吧。” “是呢。”柳枫儿预感到这镇上出了名的多事儿婆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知道赵婆婆此番过来,可有什么事儿要说呢?”柳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赵婆婆有些做作地说“你啊,准是被镇上那些爱嚼舌头的妇人们带的,一看到我就觉得没啥好事儿是吧?” “其实啊,你还真别说。我这次来啊,真的是有好事跟你商议呢。”赵婆婆摇头摆尾地走到柳枫儿跟前,眼睛眯成两道缝,“镇上的王员外家有一公子,年方十八,前些日子路过你们家,见了你姑娘,说是迷了心窍,在家里吵着要来提亲……这不……家里拗他不过,让我来和你商议商议,彩礼的事,随你开口便是。” 魏子芙听了立马站了起来说:“我不嫁人,我要在家陪着我娘亲呢。” “我家子芙年纪尚小,婚嫁之事,这些年怕是还谈不上呢,赵婆婆还是莫要在提此事了。”柳枫轻声地说。 “已经不小了。”赵婆婆有些不依不饶,“隔壁的姚家姑娘,今年十六,都有了俩孩子了!我看你还是在考虑考虑,可千万别耽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啊,王员外家的公子可是长得玉树临风…………” 看着赵婆婆嘚吧嘚吧的没完没了,魏氏母女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她停歇下来。只干巴巴地望着她,脸上露着无奈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赵婆婆似乎也觉察到了气氛中透出的那份尴尬,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个……你们要是考虑妥了,可以告诉我啊……我家里还有些事儿要忙活,今儿就说到这吧……我先走了。” 赵婆婆扭着腰,一晃一晃地离开了小院,背影中透着一丝不甘心。 看着赵婆婆逐渐消失的背影,柳枫摇了摇头。 …… …… …… 京城,国子监。 “你可算是回来了。” 郭世名端坐在书房里,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曹时,似乎有些不高兴,却又夹杂着一丝好奇。 “是的,大人”曹时低着头,显得十分拘谨。 郭世名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曹时跟前儿,看了看他压的很低的面庞,然后问到:“这些天去哪了?怎么通报都没通报一声就走了?去调查魏氏母女下落了还是去办私事了?” “家中母亲病重,所以回去的急。”曹时答到,“关于魏氏母女的下落,着实不太好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哦……这样啊。”郭世名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曹时就着边上的椅子坐下,“家中母亲身体可好了些吗?你是家中的独子,是得经常回去看看母亲才是。” “托大人的福,母亲身体已然无恙了。”曹时显得很镇定。 “那就好,那就好。” 郭世名面露满意之色,然后命下人上了壶茶水过来,与曹时沏上。“还有五日便是会试的日子了,今年会试关系重大,各考场安排情况你再去督察督察,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曹时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然后语气十分诚恳地说:“是,大人,下官一定全力督办。” …… …… …… 扬州,秦淮书院。 “今日,诸位门生启程去往京城参加会试,今年会试结果不仅关乎诸位的仕途前程,亦关系到书院整合事宜,望诸位门生尽心尽力,一举夺魁……” 秦淮书院馆主秦晋站在书院高台上慷慨激昂地宣读着他的誓师表,台下三百门生听的热血沸腾。 王宥之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了句:“有什么好说的,用得着扯那么久。这天怪热的。” 却没想到此话正逢演讲间隙,被台上的秦晋听个正着,他大声的说:“台下那位门生,你过来。” 王宥之左顾右盼,问东问西:“他……他这是叫谁呢?啊?” “叫你呢,你看啥看?”张小二白了一眼王宥之。 王宥之有些茫然地指着自己,嘴张得老大“我……我?” “没错,就是你,你过来一下。”秦晋对着正在墨迹的王宥之说。 王宥之磨磨蹭蹭地走到台前,有些不敢抬头看馆主。 “王员外家的长子是吧?”秦晋用尺子敲了敲王宥之的头说:“我看你的的样子好像听的很不情愿啊?” “哎呦——” 王宥之摸了摸头,疼地喊出了声:“没……没呢,就是天有些热,您继续说您的,我能听下去,能听下去。” “我不说了,我看你话挺多的,你上来说吧,正好给大家谈谈这次会试你打算考个第几回来?”秦晋说着走下台来,示意王宥之上台去。 王宥之愣了半晌,然后还是很不情愿地走了上去,他放眼台下三百同窗,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同门啊, “我的天啊……” 王宥之不禁叫出了声,他开口便说:“这次进京会试,我打算考第……咦?” 王宥之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院门外,发现魏子芙正挎着一个竹篮子从他视野中走过,他顿时迷了心窍,全然忘了自己要演讲这回事儿。 台下顿时哄闹起来。 “听到没?这家伙说他要考第一是不是?” “对啊,我好像也听到了。” “哇!这小子这么狂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