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开考的鸣金声响彻了整个国子监。 王宥之拆开试卷封口,看着题目,茫然不知所措。 “完蛋!” 他心里默念着,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半点儿思绪,“这题目我怎么接?” 心里骂爷爷,骂姥姥,直把出题人的家里家外都骂了遍,时间竟硬生生地过去了半个时辰。 正苦恼着无从下笔的王宥之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四下,却惊奇地发现那些人正在奋笔疾书。 他惊出一身冷汗,心想着:“这些年我是学的有多差,才至于落得如此差距……”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宥之只得硬着头皮仓促地写了一番,草草应付了事。 …… …… 会试结束时,离发榜还有三日。 王宥之送走了王员外,独自一人走在人潮涌动的京城大街上,左顾右盼只想寻点乐子。 却见一人撞他,王宥之回头一看,一人贼眉鼠眼直向他使眼色。心生诧异。 “叫我?” 王宥之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狐疑:“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那人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王宥之心想:“这才来京城两天,碰俩熟人?” …… 京城街角的一处屋檐下,那人畏首畏尾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托在掌中,与王宥之看。 “公子,我见您穿着打扮定时富贵人家,这玉佩您应该识货吧?”那人轻声地说到。 王宥之看了一眼那名陌生男子,然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掌中的玉佩。 只见那枚玉佩三寸见方,白中透着微微的绿,一条古龙盘于玉佩四周作腾云状,栩栩如生。 王宥之心想:“确实是件好宝贝。” “如何?”男子狡黠地望着正在思虑的王宥之,轻声说到:“这玉佩可不是平凡之物,若不是手头紧,如何也不会卖。您若是喜欢,可以出个价。” 王宥之冷哼一声:“怕是假的吧?” “诶?”男子摇了摇头,“公子万不可开这种玩笑,是不是假的,还能骗的过您这种从小在金银堆里长大的主儿?” “这京城大小古玩铺子多了去了,你有这等宝物不去那些地方,能轮上我?”王宥之试探性问了一句眼前这个看上去古怪气很重的人。 男子附耳过去,小声地说:“京城的铺子大多奸诈,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玉佩来历不好,若是勾结官府,我岂不是东西没了,还得挨一顿牢饭?所以公子,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买还是不买?” 王宥之看着玉佩,从小在家玩惯了古玩珍器的他,一过手便知这玉器有些年头,绝对不可能是赝品。 “五十两,卖是不卖?”王宥之傲气地望着男子。 “三百两,一口价,我知道公子明白这玉佩远远不止这个价。”男子狡黠地脸上挂着沉稳的笑容。 “我……我身上没带那些钱,这样吧,一百五,如何?我身上的钱正好够。”王宥之被男子猜中了心思,微微的有些慌乱。 男子摆了摆手:“公子莫要再欺我,我能在着茫茫京城找到您,定是有我的原因。这玉佩是我用性命换来的,价值连成,我只收您三百两,还望公子莫要再说。” 王宥之兀然有些尴尬,“好好好,三百两就三百两,东西给我。” 王宥之从身上掏出银票,递与男子。然后把玩起手中的玉佩,爱不释手。 “公子,告辞!”男子向王宥之行了个礼:“他日你我若有缘的话,再相逢。” 王宥之闻言抬头看时,男子已然消失不见。 “这人真有意思,怎么神出鬼没的。”王宥之环顾四周,嘴里直嘀咕。 …… …… “大人,关于今年会试在下倒是查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您可愿做些文章?” 慕容长司站在昏暗的书房里,望着正在沉吟的白首,轻声问到。 白首慢慢地睁开眼睛:“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本次会试主考官周不全考前泄题……”慕容长司语速平缓:“我们司情衙门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要不要借这次机会给郭世名一个下马威?杀一杀他的锐气。” “哦?”白首闻言站起身来:“这周不全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来这一出啊?” 慕容长司就着屋中的椅子坐了下来,倒了杯水,不急不慢地说:“我查了周不全的户籍卷宗,他和应天书院的曹馆主是表亲,这次会试成绩关乎应天书院的去留,而应天书院向来不如开封书院,这一点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周不全冒险来这一招其实也不难理解。” “圣上知道此事吗?”白首问到。 “我觉得此事暂且不能声张……”慕容长司诡异地笑了笑:“等出了榜,再将此事报告圣上,到时候发动各部官员参郭世名一个失职之罪。” 白首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个郭世名,是得好好的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 …… “这位公子,算姻缘还是算前程?”老者坐在街边,一席灰色长衫,身前一张长桌,他闭着眼睛,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见王宥之在桌前坐下,微微地睁开眼睛问到。 “给我算一卦姻缘。”王宥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脱口而出。 老者凝神片刻,掐了掐手指,神情微妙地露出一丝惊恐,然后缓缓地说到:“公子生于南方,然而劫数在北……” “停住停住——” 王宥之还未等老者说完,便赶忙接过话茬:“先生,我让你算姻缘呢……你在说啥?!” 老者静了静,然后用扇子指了指身旁用一根竹竿撑起的幌子,上面赫然写着“百晓生”三个大字。 “我会骗你吗?”老者声音带着那种让人莫名的信服感,“姻缘与性命,公子以为……孰轻,孰重?” 王宥之撇了一眼幌子,半信半疑。 “那你倒是说说,我性命如何生了劫数?” 老者放下扇子,取出一张宣纸于桌上铺开,然后提笔写了“梁”字。 “何意?” 王宥之呆呆地望着这个还算隽秀地字,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老头莫不是在暗示我这次能够高中么?”他心里暗自思忖着。 老者将宣纸递于王宥之,“日后若遇到与此者相关之人,切记要避让。” 王宥之纳闷的很,听老者的意思似乎另有玄机,便欲再问,却见老者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公子记住便好,老夫只能点到此处,公子请回吧。” 老者打开扇子,闭眼缓缓地扇起风来。 王宥之楞在椅子上,眨巴眨巴地望着面前这个古怪的老头,然后将宣纸叠好放于胸前起身离开。 身后,老者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渐渐远去的王宥之不停地摇着头,嘴里轻声地说着:“这一劫,能不能过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 …… 望江客栈。 王宥之坐在楼下的方桌上,问店小二要了几盘小菜,就着茶水吃了起来。他回想起今天一连串的事情,总感觉有些恼地慌。 “这个死老头,一定是忽悠我钱呢……”王宥之撅着嘴小声嘀咕着:“说了半天,屁都没问出来,还给我忽悠进去了” 正吃着,余梦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王宥之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着,便径直走了过去。 “怎么,王员外回去了?”余梦问到。 王宥之抬头看了余梦一眼,点了点头。 “要不要也吃点?”他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问余梦。 “不了,在外面吃了回来的。”余梦摆了摆手。 “我看你一直往国子监跑,是替人问成绩么?”王宥之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有没有问到我的呀?” 余梦笑着说:“不是呢,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曹大人,可是这些天国子监正在闭门阅卷,所以不见客。我怕是跟你们一样,也要等三天咯。” “问啥事?” 王宥之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我给你叫一壶酒,你细细说与我听听?” 余梦苦笑着摇摇头,“一些私事儿,不值一提,您吃着,我先上楼去了。” 王宥之看着余梦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地说:“当官家的就是矫情,多大的事嘛,还藏着掖着的。” 而与此同时,慕容长司带着两个随从便衣走进了望江客栈,他疾步走到柜台前,悄悄地取出腰牌给掌柜看,把掌柜吓得一哆嗦。 慕容长司示意掌柜不要声张,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掌柜看了信,面色惊恐地点了点头。 慕容长司离开时,他的随从并未跟随,而是留在了望江客栈。 这一点,大家似乎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