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红坐在地板上,姣好的面容上因为紧张而微微地泛着红。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余梦一行人究竟是何身份。 京城而来,足以让她心生疑虑,加之又被询问魏夫人的下落,更是生了许多防备。 她理了理洁白的衣襟,用一贯动人的腔调细声说到:“公子所问之事,路人皆知,何需来我摘星阁?。” “大家都说于家被灭了门……”余梦话音里透着愁苦“可我……可我总觉得……子芙和柳阿姨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们一定还活着!” “公子可能搞错了。” 鸾红语音细软:“洛阳于家并没有你所提及的这两个人。” 余梦内心猛然一惊,赶忙问到:“那魏家何人在洛阳?” 鸾凤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群不速之客并非为了调查魏夫人之死活而来。 她笑了笑,说:“是魏尚书的两位正室夫人,那夜浩劫之后,与于家一起全部殒命了。” “此话当真?”余梦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我摘星阁何时匡过客人?”鸾红依旧那般雅致地坐着,只是脸上少了些许慌张。 “那……”余梦想了想,便又问到:“阁主是否知道我所提起的那两人的下落?”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鸾红顿了顿嗓子说:“姻缘的事大抵靠的是缘分,缘分未到,我摘星阁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儿,也是算不出的,这得看你自己了。” 余梦欲要再说,却被侍女止住。“公子所求之事已经得了结果,还是请回吧。” 余梦有些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苏长风跟前,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为何我们一句也听不到?”苏长风小声地问余梦。 余梦惊奇地望着苏长风,然后又望了一眼侍女,困惑丛生。 …… …… 走在回去雨舍的路上,苏长风听余梦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后,心里直叫奇。 “这么说来,魏氏母女应该真的不在洛阳了,可她们会去哪里呢?”苏长风捋着胡子,眉头紧锁。 “不知道呢……本来还以为来洛阳就能找到子芙了,没想到……又空欢喜了一场……”余梦沮丧地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成一团。 随从见两位说着,便上前问到:“苏先生,我们今日要回苏州吗?” 苏长风看了看情绪低落的余梦,轻声地说:“再歇一日吧,连续的颠簸怕是大家都吃不消。” 随从听了,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一处荒废的寺庙里,一名男子正拎着一大包吃食递与地上坐着的两位妇人。 “二位夫人,吃些东西吧,都是刚从街上买来的,还热乎着呢。”男子慢慢的解开包裹,对妇人说。 两名妇人接过食物不禁哭了起来。“周四儿,这次若不是你,我们怕是都没了性命了。” 男子苦笑着说:“我跟着魏大人也快八年了,从当初在大梁国就一直跟着他,他对我不薄。大人生前有过嘱托,让我务必要保护好你们,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事。”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魏夫人惊魂未定。 “他们只是想要得到龙纹玉佩。”男子给两位夫人倒了杯水,然后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龙纹玉佩是漠北大梁国的皇家信物,十四年前边关大将白首叛变,放开天险,引狼入室,致使大梁皇室惨遭灭门,然而当他们准备洗劫皇宫的时候,却发现国库空空如也。白首谎称大梁国本就只剩下了一副空壳子,所以国库空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由此蒙混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当朝天子。可是白首比谁都清楚,大梁皇宫的库房不过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金银一直由一处庄园管着,那处庄园叫做'烟雨楼’,这处庄园行迹飘忽不定,没有人能够真正找到它。这件事也只有大梁国的皇帝和身居要职的四位大臣知道,其中就包括魏大人,和白首。每年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执龙纹玉佩至特定的地点,便能进入烟雨楼,金银悉数可取,至于这个地点,如何进去,魏大人说他也不知道。” 魏夫人听的目瞪口呆,两人瞪大了眼睛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问到:“那……那龙纹玉佩可在我们家中吗?” “是的……魏大人在梁国曾是财务大臣,官拜左相,所以龙纹玉佩一直由他保管。”男子回答说。 “那……玉……玉佩呢?”大夫人吓得脸色苍白。 男子吃了一口饼说:“前天我去街上把它给卖了,换了银两。等二位夫人身体恢复了,我就用这银子在乡下给二位置些田亩和屋子,好让二位夫人好好的生活,也能不负大人的嘱托。” 两位夫人听了顿时心生感动。 …… …… 摘星阁。 “阁主,那一行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要不要……”侍女若有所指的说。 “不必了。”鸾红一边用手绢细细地擦拭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一边说:“他们不是京城派来的,下面已经有人查了他们的身份,是苏州飞来阁的人,不用下手。” 侍女会意地点了点头。 “阁主真的好生喜爱这镯子呢,我见您一有空便擦它,这些年了,还一直那么光亮。”侍女笑着说。 鸾红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这镯子是当初刚与先生认识的时候,先生送我的……细细算来,也有八年的光景了。” 侍女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引到了鸾红的伤心之处。她欲解释,却被鸾红打住,“没事儿,不碍着。” 鸾红木讷地盯着手腕上碧绿碧绿地玉镯子,不禁回忆起当年初次遇见先生时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地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她将擦好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反复看了数遍,然后不舍地将它放入地上那个精致地小盒子里,盖上盖子。然后起身,把盒子锁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而就在此时一只白鸽从窗户飞入,乖巧地落在了鸾红的肩上。 鸾红将鸽子捧在手中,温柔地抚摸着它洁白的羽毛,而后从鸽子腿上的微型信筒里取出一卷纸条,鸾红展开一看,心中不禁一颤。 “大梁国第一高手,浪子周?!” …… …… 洛阳郊外,偏僻的小楼里。 “你可看清楚了?”商贾面色凝重的问一名探子模样的人。 “看清楚了,那一行四人昨日从京城方向过来,今日还去了摘星阁。”探子回答到。 “他们去摘星楼问了什么?”商贾赶忙追问到。 “回禀大人,摘星楼机关精妙,客人与鸾阁主对话的内容别人是听不见的,这个您也清楚,所以问了什么小的不知。” “说的也是。”商贾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点了点头。“那他们现在何处落脚?” “城北的一家客栈,叫作雨舍。”探子应道。 “雨舍?”商贾若有所思:“今夜趁人静时,带上兄弟们过去把那几个给做了,记住别留痕迹!” “这……”探子有些犹豫不定:“大人有所不知,这雨舍是洛阳城出了名的不夜客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吃酒,所以,没法下手。” 商贾听完,顿觉不可思议。“此话当真?” “小人不敢撒谎。”探子语气坚定地说。 商贾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襟,然后对探子说:“随我去看看,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这么独特。” …… …… 雨舍。 “二位客馆住店还是吃酒?”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赶忙上前招呼。 “一壶好酒,一盘牛肉,再来两个小菜”商贾将一枚银子递与店小二手中说。 店小二接过银子,引着两位至一处空桌前,他灵活地取下肩上的毛巾快速地将跟前儿的桌子擦了一遍,然后示意他们坐下。 “客官稍等,这就给您取来。”小儿说着熟练地将毛巾往肩上一搭,直奔厨房而去。 商贾四下看了看,整个酒楼坐满了人。 “大人您看……”探子伸手指了指周遭一桌桌的食客,说:“这雨舍就是这样,十二个时辰向来都是这般人声鼎沸。” 商贾显得有些吃惊,正要说话时却见一群操着外地口音的人从楼上下来。 “苏哥哥,听说洛阳牡丹的花期过了,不然还能趁着机会去看看呢……”余梦说着便与一行人就着靠近柜台一张桌子坐下。 “大人,就是他们……”探子远远地看着余梦,然后将身子凑到商贾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哦?”商贾便仔细打量了余梦与苏长风一番:“你看那位最年轻的公子,一看便是富家子弟,来头一定不会小。” 探子点了点头,“要不,小的先去摘星阁问问,看鸾阁主怎么说。” 商贾摇了摇头,“今日的摘星阁已然不同往日了,旁人不知,可我是最清楚的。” 探子一知半解地看着商贾:“那……下一步如何做,您吩咐。” ……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疾促的马蹄声。 “吁——” 勒缰声后,一翩翩少年快步冲进客栈,直奔柜台而去。 “掌柜的,昨日你家客栈可有一外貌如我般俊俏的公子从京城过来?”少年话语仓促。 老头儿放下手中的算盘,撇了少年一眼,说:“怎一个如你般俊俏法儿?” 少年心里着急,便道:“我的意思就是昨日可有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从京城赶过来住,落脚在你家店中?我从城门过来时,发现这周遭也就你一家客栈开着,所以过来问问。” “没有!”老者不再看他:“本店未曾有外地客人过来,你还是去别处寻吧!” 不远处的余梦正好寻着声音望去。 “王宥之?”余梦起先有些不可思议,便又多看了一眼,确认真的是他,便朝着柜台大声的喊:“王兄!” 正在发愁的王宥之听着声音熟悉,便四下寻觅,见余梦在不远处坐着,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他正要朝余梦走过去,却转念又折回柜台前。 他狠狠地白了一眼掌柜的老头,说:“你这老头,我第一眼看你就奸诈的很,果然骗我!” 老头拨弄着算盘没有理他。 余梦哼了一声,朝他做了个鬼脸,便疾步走到了余梦的跟前。 老头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用一种难以捉摸地眼神望了一眼王宥之,随后又继续打起了手中的大算盘。 …… “苏先生。”王宥之见苏长风也在,赶忙行了个礼。 余梦将满了水的杯子递与王宥之说:“你怎么过来了……” 王宥之咕噜咕噜地将水一饮而尽,神色慌张地说:“我……我家老爷子又犯病了,他的病只有苏先生能治,我去了飞来阁,余太医说苏先生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就连忙赶到了洛阳来……” “王员外又犯病了?”余梦大吃一惊:“前些日子我见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几日就……” “我也不知道啊,我到家的时候他身子还好好的呢,莫不是我落了榜,把他气的?”王宥之面露迟疑,“我还好心给他看宝贝儿,没考上明年再考呗,有必要那么生气嘛,真是的,居然还让我把那么值钱的宝贝儿扔掉。” 余梦愣了愣:“什么宝贝儿?” “呐!”王宥之从怀里拿出玉佩吊在半空中与余梦看:“我只花了三百两便淘换来的这么好的东西,我家老爷子就是被功名迷了眼睛!” “龙……龙纹玉佩!!”不远处,商贾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