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他每天出去砍柴送柴……今天似乎是早了些。”打量着刘壮买来的猪肉,似乎是在考虑着今晚的菜色,明珠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海碗:“这些年来家中都是靠他砍柴买柴维生,前些年只卖给普通人家的时候是比较苦,但这两年多了几户大户人家的采买,他便多走两趟,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 这话听得明月一阵心酸,忍不住别过头去。 “怎么了吗?” 明月连忙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知道明珠不愿让家人知道太多,见刘壮回来了,明月也不多留,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便直接告辞了。远离了城西的小巷,走在回城的路上,明月轻声开口:“如何?” “那汉子从小巷出去后便直奔市集而去,出了肉铺老板,途中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护卫答道。 “所以,是我多心了?”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才一拱手:“属下认为,那汉子没有可疑之处。” 顾杉和出征前千叮万嘱她要小心为上,今日见到刘壮怪异的举止,明月不得不多想。但两名护卫调查过后,都觉得没有问题,既然如此,明月也点点头,便不再追问了。 不过。 明月叹了口气。 如果顾杉和还在京中、看到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定会万分欣慰,然后给她带孔雀街的豆腐花。 远离京中的顾杉和忽然打了个喷嚏。 位于大雍最北的边境小城外有一座玉水关,是阻挡外族的重要关卡。虽为边境,后头的小城并不荒凉,除了大雍子民外,还有来自各地的商人,颇为热闹。这里常年都有兵将驻扎,早些年是伍将军,后来他致仕,便新派了如今的陈将军。从前顾杉和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是驻扎,而是出征,没想到不过是相隔几年,却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身旁的郑副将放下了手中的地图,抬起头:“这两天起风了,将军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前线的士兵,还等着将军带他们打胜仗呢。” “无碍。” 主军帐中,数人正围着地图专心研究,闻言都抬起头来,望向顾杉和。 顾杉和摆摆手,拒绝了卫兵递来的热茶:“诸君请看,这里是边陲仅剩下的五个小国。”手指向地图的一小部分,圈起了五个小黑点:“如今他们似乎拧成了一股绳,组成了五邦盟,以姜罗为首,轮番派兵骚扰我朝边境。” 大军抵埗不过数日,便已经历了三场战争。虽然每场都只是小打小闹,每当大雍军队稍有认真迎战之势,敌军便不再恋战,掉头就走。 “斥候回报,城外以西三百里的地方有五邦盟的军队驻扎,看情况,大概是这两天才过来的。”玉水关的守将是陈明,虽初至玉水关不久,对边境事务没有太熟悉,但知道的怎么也会比其他人多:“看来,这两天的小打小闹只是试探,明日起,便是要动真格的了。” “陈将军说得有理,我们应当做好准备才是。” 几名将领同样附议。 “等等。”角落里,一名小将忽然开口:“我大雍国力强盛、兵力胜过那些蛮夷小国不知多少,为何总是要等他们来叫阵才出战?我认为,我们应该抢先出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先下手为强,如此方为上策!” 那小将面白无须,又生得年轻,跟一般将士颇为不同。 见顾杉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郑副将才开口:“不过短短数年,五邦盟便再次来犯,事有蹊跷……”话说了一半,又觉得这小将面生,不由得问道:“等等,你是何人?” “郑副将。”陈将军黝黑的脸庞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点红,一拱手:“这是从前伍老将军的孙子伍成,伍老将军想他在这里历练几年,所以……” 伍家世代为将,伍老将军致仕了,还有他的儿子小伍将军,听说家中还有一个小孙子,将来也是要走先辈的老路。看来,便是眼前这小将了。 “你不过一个九品副尉,为何在此?” 伍成白净的脸皮立马就红了。 这小将若是不开口,站在陈将军身后安生待着,顾杉和其实也没有注意到他。偏生他却主动暴露在个人面前,一身青色的副尉军袍分外显眼。 “顾将军恕罪。”陈将军现在心里悔得不得了了,这孙子缠他缠得紧,非要跟着一起进军帐,说什么他爷爷要他在军中学习,这时候正是学习的好机会:“他是跟着末将进来的,在这里随便听听,也算全了伍老将军一番苦心。”说好了只能在一边安静听着,却没想到他最后却突然吼了这么一嗓子。 “伍老将军?” 伍成挺了挺胸膛。 “如果他日伍将军要你帮他孙子学习处理军国大事,陈将军是不是也要把人送进御书房?”今日的谈话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在场的都是有品级的将军,顾杉和冷着脸:“出去!” 两人军阶相若,但顾杉和战绩彪炳,这回又占理。要赶伍成出去,陈将军也不敢拦。 “不是……”伍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就是在旁边听两句,你用得着这样吗?你这个……” 不等伍成说完,顾杉和已经一挥手:“拖下去,十五军棍。” 一旁站着的陈将军听得此言,连忙阻拦:“顾将军,十五军棍会不会太重了些?” 军中的棍子都是用上等的实木做成,又用特殊手法加了一层保护涂层在外头,使棍子更加坚硬耐用,杀伤力也更大。平时十军棍下去已经够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爹喊娘了,若这十五军棍真的落到娇生惯养的伍成身上,怕是要有几天下不了床。 “陈将军,这里是主军帐,是商量军机大事的地方。”顾杉和放下了手中的宗卷,目无表情:“一个九品副尉在阁下的包庇之下混了进来,如果按刺探军情的罪名论,可不只是这十五军棍那么简单。” 陈将军一瞬间汗如雨下,不敢再说。 “陈将军、陈将军!” 见陈将军不再说话,伍成立马急了,却挣脱不了兵士的束缚,最终还是被拖了下去。 听见外头的惨叫声,除了陈将军以外,帐中其他将领都没有什么特殊表情。这里是军营,不是什么可以胡来的地方,这十五军棍,已经算是看在伍老将军的面子上了。 “来,再看看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