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进了灶房，就瞧见张氏蹲在炉灶前烧水。

“三弟妹，我正想去找你呢。”张氏往炉灶内添了一把柴火，忙起身走到苏夏至跟前，瞧了一眼堂屋，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娘这会儿还不拿粮食出来，要不你进去问娘要？”

苏夏至眉头轻拧着，以前每次吃饭前，曹氏都会将做饭用的粮食拿出来。

“许是娘忘了，你去要吧。”苏夏至才不想见曹氏。

“哎呦，我可不敢去。”张氏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低声说道，“你是娘的好乖乖，就算是娘生气，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若是进去，被骂是小事，说不定还要被打！”

苏夏至无奈地叹了口气，曹氏留给许家人是无尽的恐惧，将年糕交给张氏照拂，自己抬脚朝着曹氏屋里走去。

一直以来，年糕除了怕曹氏，最怕的人就是张氏了，此时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吭一声。

张氏满心想着粮食的事情，扒着灶房的门偷偷地望着苏夏至，压根没注意到年糕的反应。

苏夏至抬手敲了敲曹氏的门，低声叫道，“娘。”

“干嘛！”曹氏阴阳怪气地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今天晚饭吃什么？”苏夏至直接将曹氏的怒气忽略不计，她要是在意曹氏的态度，估摸着能把自己气死。

“砰！”

门开了。

曹氏拉着脸站在阴影处，抬脚走道苏夏至面前，用那双倒三角眼斜睨着苏夏至，“你不是能耐吗，还用问我要粮食？”

“娘，您若是真的看我不顺眼，那我就带着年糕离开这，省的碍了您的眼。”苏夏至装作一脸悲伤地模样，抽了抽鼻子，“那我现在就去请族长，让他来当个见证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曹氏哪敢让老三媳妇分出去单过，老三媳妇那脑子特别灵光，她还指望着老三媳妇赚钱呢，“我就是……”

曹氏词穷了，其实她是真的生苏夏至的气，也想过将苏夏至赶出去许家，但是她心里头也明白，苏夏至离了许家，铁定会越过越好，可许家却离不开苏夏至。

“娘，我知道您怪我不把钱给您。”苏夏至微叹了口气，一脸惆怅地说道，“我就一个年糕，我就想着手里头捏点银子，日后就算是我老了，肯定也有人愿意给我养老送终。”

不等曹氏说话，苏夏至一脸悲痛地望着曹氏，泪水在夕阳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娘，我知道您一个人不容易，可您比我好多了，您还能指望儿子，可我什么都指望不上，只能捏着银子让人给我养老送终。”

曹氏想起她那个短命的男人，心情沉痛极了，当初她也曾想过跟着男人一同死了算了，可是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她、她怎么能撇下这些孩子？

“我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鬼，”苏夏至面上戚戚，心里头却不以为意，知晓曹氏被她说动了，寡妇何必为难寡妇呢，“娘，我一辈子都会好好赚钱孝敬您，但是，我就只想存点小钱找人养老送终，若是我家相公好好的，我肯定全都交给您，可我现在只是个寡妇，我能相信的除了您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苏夏至偷偷瞄了一眼曹氏，曹氏耷拉着眼皮，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她说了这么多，曹氏都无动于衷，那就只能威胁了，“若您真的想要钱，我带着年糕一块去找相公，省的在您面前添堵……”

说着，苏夏至疯了一样地朝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