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神骏,不一会儿便将他二人带至城东码头附近的开阔处。
夜间的淮河静水流深,月光的银辉铺在河面。此时有风,河面有时因风微微泛起波澜,白练便烁烁闪动了起来,恍若人间星河,美不胜收。
倒了此处,景曜勒缰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却并不将顾槿也一同抄下来,而是留她一人坐在马上。
他一边牵着马走着,一边对她细细说了一番驭马的要点,言罢便欲放开缰绳,令她一人操控。
顾槿一人坐在马上,起初着实有些惊慌,但她学习能力亦十分出众,克服了些许恐惧感之后,竟然也能稳稳地控住身形,并通过各种方式,进一步尝试与凌雪沟通。
都说马能通灵,像凌雪这种宝驹更是灵性十足。经过几日的接触,它已于顾槿熟悉了,且并不排斥身上这个温柔的女子,在景曜的指导下,一人一马的配合逐渐默契了起来。
熟悉之后,顾槿便纵马飞驰了起来,感受劲凉的晚风扑打在面上的快意。
不知过了多久,凌雪的步子渐渐放慢了,顾槿此时已脑袋沉沉,双手环抱马颈,安心地侧着头闭目伏于马鬃上,任凌雪带她任意漫游。
渐渐地,凌雪的步子停了下来,一阵夜风拂过,令顾槿的秀发散乱地覆在了她柔嫩的脸庞之上。
景曜一直纵身紧紧地跟在后方,注意着她的安危,他本有些担忧她不驭马的胆大行为,但见一人一马自得其乐,便也放下了心。
此时他见凌雪停住,马蹄百无聊赖地在地上踏行,抬头见天上月位,应已近亥时了。
凌雪不动,马上的女子也就那么伏着,想起上次她在屋顶上昏昏欲睡的情形,猜测这人或许又如那时那般直接睡着了,便翻身上马,坐回她身后。
景曜本欲直接回府,双目却触及码头边的小舟。
他心念一转,将她横抱下马,纵身跳上了淮水上的那一叶扁舟。
这动静并未惊醒顾槿的瞌睡虫,将她安置在身侧后,景曜又脱下自己身上的薄斗篷覆于其上。
顾槿的一颗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身上又重重地盖着斗篷,在小舟微微的摇曳下舒适地打了个小小的呼噜,又沉沉睡去。
而他身着薄裳,深怕身旁之人发寒,还暗自催动内力散逸出热量供她取暖。
这一晚,顾槿睡得极好,他却一夜未曾阖眸,在月光的映照下,目光一直笼罩着身旁那人静美的睡颜,只觉心中异常满足。
……
第二天,顾槿是在鸟儿的啾鳴声中醒来的。
一睁开眼,不是这段日子已熟见的镂空莲纹床,而是蒙蒙亮的天光。
身旁逼仄,她略略转头,平时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才能看到的俊脸就那么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他此时仍在睡着。她心脏隆隆,却又忍不住诱惑,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他长眉浓密却不粗直,俊逸有型;鼻梁英挺,鼻骨微微隆起,嘴沿棱角分明,唇角锋利肃杀,唇珠却丰满圆润,令人想……
想到此处,顾槿猛然闭目摇了摇头,心中不住指责自己的歪念。
想到以往,她与他的相处总是不欢而散居多,两人能说到一处的时间极少,不如与修文大哥,或者方知谓相处那般愉快。但,能带给她心跳加速的恼人感觉的,却只有他……
缓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睁目看向他,刚触及他长直的眼睫时,景曜便悠悠转醒,下一刻,茫然的双眸便回了十分清醒,锁定了她此刻偷窥着他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