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漆黑一片,墙壁上滴水穿透石岩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江漘嗖嗖的风声从她耳边刮过,带着一股清新的土壤与翠林的味道,霫霫微雨,霡霂淅沥。
沐雪嫣走到洞口便顿住脚步,她回头看牵着马,衣决飘飘,讱默不语的阿楚,他银白的面具在黑暗里格外醒目,她怯懦道:“这山洞也太黑了……”
洞内阴森森的,黑暗中摸索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感觉到阴气浓重,像有一群魑魅正龇牙咧嘴的注视着她,吓得她脊背一凉,毛骨悚然,她忙后退一步,站在阿楚身后。
阿楚却不慌不忙,他将马儿的缰绳系在洞口处的柳树上,从地上拾起几根粗壮的湿漉漉的树枝,走到洞里脱掉氅衣,借着洞口处的一点微光,用树枝将氅衣架起,从囊袋里掏出火石,摩擦时溅出火花,点燃氅衣,整个山洞瞬间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阿楚戴着面具的脸邃然清晰,他坐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身子溜直,眸光看向沐雪嫣,她会意,也坐在他旁边,搓着手来取暖。
火苗焰焰,像蜿蜒曲折的江水,燃烧处已变成灰烬,沐雪嫣吹着哈气,又想起了她的茅草屋,心里感慨万千,她道:“谢谢你阿楚。”
阿楚缄默,眸光飘渺虚无,他冷声道:“既然想要谢谢我,报答救命之恩,不如……”
沐雪嫣明媚的眼睫微颤,慧眸看向他,不解道:“怎样?”
“跟我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从阿楚的嘴里说出,沐雪嫣内心着实一震,她奋力的眨巴葡萄籽般的眼睛,像盛夏的傍晚,垭箖江边翩翩飞舞的萤火虫,一边嘴角一抽,不明所以的笑道:“跟你回家?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沐雪嫣双手捂着胸口,身子不禁往后退了几分,她瞪着孔明灯般的大眼睛,瞳孔里有淡淡的烛光,痴巴道:“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看她表情认真,似乎是极度窘慑,他唇角一勾,嘲笑的很大声,“雪嫣姑娘,我看你是想多了。”
沐雪嫣眸仁三百六十度瞥了几眼如深渊般漆黑的山洞,狂躁的心适才宁静,不免有几分失落,她额头上凝聚了一团问号,像外面哗哗的大雨,即刻倾盆而泄,她道:“那你……为什么……我们不去北离了?”
阿楚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燃烧的灰烬,火焰就要燃尽,可是这难熬的黑夜似乎还有很长时间,他眉宇僝僽,眸光邃深,“从北离回来,姑娘随在下回家,有一些事物需要姑娘协助,姑娘既虽在下回家,便是报了救命之恩。”
沐雪嫣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了声,“奥,回家就报恩了……”
可她心里仍旧疑惑,什么事物还需要她随他回家,她挠了挠头发,又道:“那你家在哪儿?”
阿楚道:“鄌吴城。”
那你是干什么的呀?
你在朝廷里是什么官爵?
为什么连东楚的将军见了你都会尊敬几分……
阿楚,这是你的真名吗?
若你是身份尊贵的人,又为何和我一起,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沐雪嫣脑海里浮现许多问题,就跟垭箖江边随风飘荡的水蓼,风一吹,便摆动着身子,可这些问题她并没有说出口,想来问他,他便也不会回答。
她蔫着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身子侧躺在岩石上开始瞌睡。
氅衣烧尽,洞内再度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