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客不可置信地说:“青出于蓝?”
沈青昭愣了愣,“我?是。”
“难怪能找到我,你的眼睛果然和他们说得很像……”女刺客一边说,一边声音充满失望,“所以你这样的人,也要和这群朝廷走狗混在一块么?”
沈青昭一时不知怎答。
“你在城内杀人。”卫大人开口,“有何资格说此话。”
“五十年难出一眼,哈,你的天赋真他娘被你给糟蹋了。”女刺客没有理睬她,话说完,还一口咳出血来。
“你想说什么?”沈青昭刚问完,一个术士迅速施以禁身术,女刺客的手脚就被一种力量缚上,口也禁住。
“让她说!”
沈青昭忽然很生气道,他们大清早带懿旨请她来帮忙,却连一个字都舍不得透露?
术士一时陷入为难,看向了头,卫大人不易察觉叹了一气,道:“松口。”
解禁之后,女刺客下一刻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原来你还是能让狗听话的。”
“糟蹋是何意?”
“你这对眼被称为‘上天之眼’,却看不清天下九州的局势,可不就是糟蹋?”
沈青昭皱起眉头,今天连一个刺客都对自己嗤之以鼻,难不成她脸上今天写了四个字:请来羞辱?
“别上当了。”卫大人冷声道,“快看一下她可有服毒。”
原来如此!沈青昭恍然大悟,这个人怕是想拖时间,忙用天眼观察起刺客的气魂来。
“她体内未有异色,也许尚未发作。”
话音刚落女刺客就打断道:“青出于蓝,你的弓呢?”
弓?
“怎在一个小屁孩手头?”
殷驰野一听怒道:“死到临头还没好话。”
“他也有灵视?”女刺客低声道,再看一眼沈青昭,“你们两个都有?”
“真对不住,”殷驰野骄傲地说,“以后京城多了一个天眼人,就是本少爷。今天没有前弓主在,我照样能抓到你。”
女刺客睨他一眼,“哟,功夫没学透,倒是把贱嘴皮子的习惯琢磨透了?”
此话一出,望月台面面相觑。
一句骂俩够狠的。
“青出于蓝,人如其名气势嚣张……”女刺客继续讽刺道,“只可惜天眼不是你的眼,而是权贵的。昔年阒州被妖邪侵占,你们前去镇邪,那等惨况,就没怀疑过为何?”
“江家清清白白!”江风媚憋红了脸。
“天子气散,各地阴邪肆虐,朝廷却不管不顾,皇帝一心求着长生压根不瞧人们死活,你去百花都镇压恶煞,广赈济民,自诩不与同貉,没想到你离开了师门后却还要留在长安,一齐归顺那群狗官?”
“放肆!”北狐厂有捕快制止道。
“八字通阴阳者,犹如背负天下苍生,你得五十年难遇之天赐,还看不透昏君要把这里给毁了?”
“她亵渎天子!”
“一派胡言!”
望月台的人都不满反驳,就在这说话间,忽然从天而降一把黑金暗器,嗖地一声以不可思议之速旋转坠落!
是偷袭!
等人们反应过来时,它已离卫大人距离不短,眼看岌岌可危,她只一个侧身,就与那把飞镖擦袖而过。
这是人的第一念头闪躲,说起来无可厚非——
暗器却直冲下去!
女刺客眼神平静地躺在地上,它毫无悬念地要捅了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哐当一声!
飞镖蓦地被一个东西弹开,它斜插在地上,离女刺客的耳朵仅几尺之距,她惊讶地移过眸子。
只见屋顶上,沈青昭面色镇定地手持符咒,那是强风咒,当众人都被“青出于蓝”的事迹吸引出神时,唯独她保持着理智。
“你的把戏该结束了。”她慢慢收符入怀,“剩下的话,去北狐厂说。”
女刺客心底暗骂一声,沈青昭原来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里连接着丝线,从一开始就拾回了她之前击中自己的暗器,本想趁其不备借它自尽,却还是失败了。如今这具身体只有手指能微微移动,为了能被抹杀殆尽不留全尸,女刺客一直在试图转移众人注意,可还是没骗过那只眼!
天上乌云密布,屋顶上的人右眼发光,如落日月。
沈青昭看着底下道:“卫大人,这个人的气魂逐渐不稳,还是先请祝医为好。”
她的脸让命令也变得年轻了起来,再看其一身绫罗,也许只让人琢磨得出过着何等安宁的生活,粉色脚趾头只宜踩在不冻人的雪上,不是在这儿。
可她还是出现了。
毫无畏惧,犹如生来为此。
卫大人看了半晌。
剑轻转,收鞘。
北狐厂立马围拢上来,女刺客束手就擒,不出片刻,这里就处理得干干净净。像狡黠的狼经过,只留下一滩受害者的血迹。
在北狐厂和京兆尹交接时,沈青昭见他们屏退了其他人,也就没有下来,她和殷驰野等人坐在一栋茶馆屋顶上,随后就听那少年悻悻地问:“这就结束了?”
江风媚道:“这是城内不是郊外,早点结束才是好事。”
殷驰野瞟了一下沈青昭,“那个卫大人好似也不怎厉害,若非暗器被及早打断,刺客早就自尽了,我们为何要这么怕她?”
江风媚被问住了,她也狐疑地看着下方的白衣女子。
人群中,卫大人尤显出挑。她黑发及腰,并不知晓眉眼生得怎样,但她望向你时,总含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媚。
沈青昭心道:那半张面具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不要小瞧她。”江风媚这时道,“虽然身世成谜,但先帝十分器重她,整个北狐厂还没有一个比她出剑更快的!我见过,她快得不像人,最好小心为上。”
沈青昭默默听完,在心头道:原来还是个“两朝元老”,真是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