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是大公主的生辰,还没开朝,后宫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气氛中,大公主向来不是什么惹眼的人,生辰自然也过得安静。
景华早在年前就准备好了贺礼,提前三天送到大公主住处,到了正日子,按照约好的给大公主贺寿。
大公主今年已经十二,还有三年就要及笄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与才九岁的景华之前并没有什么话说。可今日景华过来,大公主突然觉得二妹妹说话句句体贴,不如之前那般傲然。当然,并不是说之前景华礼仪规矩不到位,只是那眉眼间的骄傲都收敛起来,不再刺眼。
大公主心里明白,有娘和没娘的孩子,怎么能一样呢?自己因身份早早成熟懂事,二妹妹怕是这一年突然之间长大的吧。
如此,突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大公主越发温柔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门外就传三公主到了。
三公主风风火火的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串宫人捧着托盘。
“大姐姐生辰快乐,月华祝大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月华进来就福礼。
大公主自然站起来回礼,谢过她。景华也站起来迎了一迎,请她到桌边坐下。
三公主把跟着的人都打发走了,才翻了个白眼,“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我一进来就不说话,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这从何说起?任何人到了,说话人都理应停下话头的啊。景华只长她半岁,并不惯她这恶意揣测的坏毛病,理都不理。
大公主做主人家的,笑着圆场:“三妹妹说哪里话,我们刚刚说针线女红的闲话的。”
“哼,针线,二姐,你懂什么针线?”三公主毫不客气,人都打发下去了,说几句话谁会跑去宣扬。
“是啊,大姐哄你呢。我们说琴棋书画,想着你不懂,才换个说辞,不忍落你面子罢了。”
三公主气鼓鼓道:“你说我不懂琴棋书画?”
景华笑问:“难道你懂?”
“哼!”三公主重重一哼,却不说告辞的话,又气鼓鼓问:“大姐姐,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三妹妹误会了,不过姐妹间说笑,哪里说得上欺负。我这里有御膳房出来的点心,今日生辰,父皇赐的,三妹妹尝尝看?”
三公主接过点心盘子,拿起就往嘴里送,尝了尝撇嘴,“也没多好吃,和我平时吃的一样,父皇的御膳我是常吃的。”说完,骄傲得巡视两人一眼,大公主生辰才能得的点心,她可是日常都吃的。不想两人都微笑看她,一点儿不接话茬,大公主更没有黯然神伤的模样,三公主显摆不起来,闷闷坐到窗边,宁愿逗廊下的鸟雀,也不和今天的寿星说话。
挨到用过午膳,三公主迫不及待带着一群宫人赫赫扬扬的回去了。
“大姐姐受我连累了,明年我提早一天给大姐姐庆生。”两人都是聪慧伶俐之人,看三公主明明不高兴却强忍着,明显是领了死命令过来的。若不是景华在,皇后不愿大公主被拉拢过去,又想磨一磨三公主的性子,何必让她来。
以往,先皇后还在的时候,都是赐下礼物,并不让大公主去谢恩,只是让她和兰嫔清清静静庆生,生辰姐妹聚会也不是定例。说来说去,还是受了景华连累。
大公主并非狭隘之人,笑道:“与妹妹何干?我在宫里一天天也是无趣,妹妹来了,我只有高兴的。”
“天不早了,大姐姐和兰嫔娘娘说说话,我先回去了。”景华也不虚客气,寒暄几句,麻溜告辞。
又过了几日,景华从父皇口中听说:“你们小姐妹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听说瑶华生辰那日,你们姐妹还关起门庆生来着?”
听说,听谁说?自然是听皇后说了。不管三公主在寿星面前如何表现,无人说到皇帝跟前,他自然以为女儿们和睦,而谁有会到皇帝跟前告这个不高明的状呢?
景华灿烂一笑:“父皇吃醋了不成?大姐姐还给父皇献了汤,父皇忘啦。”
“你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皇帝敲了她的头一记,没在庆云宫用膳,赶着回宣正殿处理政事去了。
大皇子、三皇子已经出阁读书,三公主在父皇面前也是贴心小棉袄,父皇身边都快没有自己站的地儿了。
景华不骄不躁,只细细关注着宣正殿的消息,某日听说父皇在演武场,心下一动,换了一身骑装赶过去。
演武场上,皇帝也是一身骑装拿着白蜡杆的齐眉棍和禁卫军统领萧文对练。明明正值冬日,两人却额头冒汗,远远望去,浑身都是热气蒸腾的白烟。白蜡杆狠狠撞在一起,又狠狠分开,重重的脚步踩在青石砖上,阳光下能看见灰尘与光影共舞。轻薄的骑装勾勒出手臂腰腹的肌肉,令人移不开眼。男人的勇武与力量,都在这细微腾起的灰尘与白烟中。
在场外看着他们对练告一段落,景华才脆生生喊道:“父皇!”
皇帝回头颔首,接过內侍递过来的帕子擦脸,笑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