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极力想用文字抒发情感并且不觉得那是矫情时,我想我便恋爱了。
亚摩斯看到这句话时,肯定自己确实深陷泥潭了。
当黛西·可妮莉娅在外厅仰着头带着淡淡的惆怅看他的诗,亚摩斯的视线无法控制的追随着她白皙脸颊上金棕色发丝飘荡的轨迹时,他便被这个女人身上忧郁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
亚摩斯以前写起爱情诗,都是飘忽而又遥远的,当和黛西在一起后,他突然发现文字竟然可以这么甜蜜而浓烈,这么具象而鲜明。她风情十足的眉眼,略显无情的薄唇,甚至眉头总是抚不平的淡淡哀愁,都是他诗的首选。
他的邻居艾伦·克里斯汀曾无意提起,这是个风尘女子,她身上有胭脂俗粉的味道。克里斯汀是一个沉默但暴烈的人,他就像一团火,不做声也会让你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就像他的画作,每一幅的色彩都像是燃烧了他的思想和生命。他从不过问别人的私事,这样背后带有贬义色彩的议论更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亚摩斯关注这件事甚至超越了克里斯汀所说的内容本身,嘲笑了克里斯汀一整天,搞得克里斯汀接下来两天都没理他。
亚摩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他相信黛西就是他生命中那个特别的存在。直到半个月前,他在甜蜜的梦乡中醒来,发现他诗的手稿全部消失,黛西也不见踪影时,他一度甚至放弃了思考。
不想多想,事实就不存在。但“那个女人卷了我的诗稿跑了”这样的答案太显而易见,亚摩斯甚至不需要动脑筋,这句话就一直在他的大脑皮层冲撞,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很恶心,半边身子发麻。亚摩斯不想受罪,就借助酒精麻痹自己,令他感到悲哀的,就是所有清醒的时刻,他都能意识到:即使这样,自己还是喜欢黛西。自己爱上了一个坏女人。
秋天快要完了。
剧场最近一直议论纷纷,说卡洛儿·爱勒贝拉快要息影了。
问原因,有人说看见卡洛儿晚上在服装间痛哭;有人说看见卡洛儿精神失控,频繁地在吃一种白色药片;还有人说卡洛儿现在已经断断续续的不上台了。
尤金·文森看着正在后台对稿,光鲜亮丽的卡洛儿,不敢相信那些传闻。他靠在门边的阴影里,点着一支烟,来平复自己的焦躁。
近来越来越能感受到卡洛儿看向自己时眼里的哀怨,甚至隐隐地恳求。不是不清楚卡洛儿对自己的感情,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爱情里沉浮,受其折磨。如果卡洛儿真的因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再也上不了台,文森暗暗下决心,自己也只有告别这个舞台了,唯有感情,他不会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文森向舞台看去,有些惆怅。再看看台下四面八方聚集来的观众,感觉自己的演唱从来没有失去意义。突然,他在观众席后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多情的眉眼除了惆怅又多了一丝憔悴,浑身忧郁的气质更明显了——黛西回来了!
“苏格兰!”叫这一声名字仿佛用光了女人所有的勇气,“兰”字甚至已经带上了泣音。
苏格兰·亚摩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一整个秋天已经接近尾声了。不管是情,还是景,他都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现在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随处逛逛,找找灵感,写写诗。虽然平静,倒也自在。说实话,他不太敢再陷入浓烈的情感中了。
只是瞥了一眼黛西,亚摩斯就皱着眉头看向旁边靠着墙事不关己的尤金·文森,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文森无奈的耸耸肩,举手做投降状:“她求着让我带她找你,我也没办法。”说完就转身逃离了这让他尴尬的情况。
亚摩斯目送文森离开,仿佛身前只剩一团空气,转身就要关门。
黛西连忙双手扒着门缝,顾不上狼狈,吼道:“苏格兰,我是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