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时间几乎象凝固了一样,显得那么漫长,而又那么短暂,因为,他们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郑主任,郑主任就象西班牙的飚牛一样,冲到了他们的面前,看上去是失去了理智。
“吴连喜,你都已经知道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他冲着吴连喜大声质问道。
吴连喜没有啃声,只是无奈地低着头点了点。
“我女儿不见了,你的好儿子把我的女儿弄丢了。吴连喜,你说该怎么办?”
吴连喜仍然低着头没有啃声。
“郑主任,我们和你一样难受,成德他也没有想到”成德妈赶紧解释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呢?你家吴成德不愿意可以拒绝嘛,怎么会把我的女儿弄丢了呢?”说着,郑主任用拳头捶着墙壁痛心地说道,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他的身体在不自觉地抽搐,看上去心里受到了极度的打击。
牛金旺赶紧走上前去扶住郑主任,安慰说:“郑主任,别急坏了身子,也许,美丽不会丢,说不定是走散了,肯定能找着。”
吴连喜赶紧也凑上来说:“是啊,老郑,你先冷静一下,我这就去准备一下,立即动身去广州。”说着扭身就要走。
“等等。”郑主任喊了他一声,慢慢抬起头来,“我和你一起去!”
“老郑,我去就行了,你就”吴连喜停下步回过头来说。
“不,我放心不下,一起去吧,坐我的车。”听上去,郑主任的口气很坚决,不容商量。
于是,他们坐着清树公社的黄色212吉普车,匆匆踏上了漫漫的寻女路。
随着春风的吹拂,大地开始复苏。武家岩村的三个生产队都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农田准备工作,尽管“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已经渐渐疏淡,但前几年学大寨的习惯做法还依然沿袭下来,生产队进入了整修田边地埂的闲散工作,这个季节的工分非常好混,工作量不大,日头短,休闲了整整一个正月的人们,就当是舒展一下手脚,活动活动身体,大家到田间说笑说笑,所以不分男女老少,只要不读书,够半个劳力的都来出满勤。
那天下午,武学兵还和往常一样,日头离西山头还有一竿子远,他就和大伙提着农具从田间回来,正要和几个同龄伙伴再去打会儿扑克,却不料村里的大喇叭传出来武会民司空见惯的声音:“大家请注意,大家请注意,请所有村干部晚饭后立即到三海家开会,请所有村干部晚饭后立即到三海家开会。那个啥,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也来参加,有重要事情要商量。”接着,又重复播了两遍。
武家岩村的开会地点从来就没有一定,人多时,大多在学校教室里,几个人的碰头会一般都在武会民家里就行,碰上所有领导都参加的会议,就大多开在武三海家,因为他一直就是个光棍汉,比较随便,房子也宽绰,再加上武学兵又回来当上了村里的会记,而且天气也冷,学校里不暖和。
不过,刚刚过了年,公社就召集村支书和村主任开会,完了还要在村里召集这么多人再开会,而且原来的生产队长都要参加,这可是不常见的。大家都在心里嘀咕,是不是上面又有了什么新风向?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政策?土地到户不会又出现什么新变数?还是要掀起什么新运动?
晚饭后大家都陆陆续续来到了武学兵家,武三海和以往一样,早已从学校里搬回几个长凳子,水壶里的开水倒得满满的,几个大碗往炕上一放,这就是招待大伙的唯一礼数和方式。
武会民是最后姗姗来迟的一个,他走进来二话没说就径直脱掉鞋子,朝正炕的里边爬去,那里早已给他空出来一个位子,那个位子是最高级的,既是热炕头,又可以靠着卷着的被褥,很舒服。
等他盘上腿坐定,武学兵就很有眼色地倒上一晚热水,放到他的面前。
所有人都心存疑惑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武会民。
武会民也习惯性地看了看大伙:“都来了?”
大伙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来了。”
“多生呢?不是告大家说生产队队长都来参加吗?多生是第一生产队的队长怎么没有来?”武会民看着大伙问”
“还生产队队长!都单干了还要什么生产队队长!”不知是谁说了声。
“好像是病了,好几天了。”武三海不太确定地说。
“哦,春天干燥风寒,出门要多注意点,不要受了凉既然多生病了,咱就不等了,我和会庆今天到公社开了一天的会,大致会议议题有这么两个。”说到这里习惯性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大家都一声不啃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等待着下文,几杆大烟枪使整个屋里充满了浓重的旱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