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东行的商队
裹铁的车辇碾过西陵长满野草的大路,很快也被染的绿油油,硕大的马蹄惊走了几只在野花丛中欢舞的蝴蝶,几只野雁穿过天空下的云层,向着更远方的东方飞去。
陈相锦脸上带着笑意,就像此时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丝绸车帘照射下来,无比温和。跟随着小厮前往停在村外的商队,一辆豪华的红木马车在这种破落的村落里却是很吸引人们的目光,而今天西陵大村的主要街道上确实站满了很多人,然而他们并不是前来看这辆奢华到极致的马车,而是前来目送马车上即将代表西陵远赴天京的那位年轻人。
“陈相锦你个缺德的,枉我家姑娘对你一片倾心,你要是考了个状元不回来了,可太没良心了……”
坐在马车上的陈相锦脸色极为难看,掀开车帘说道:“王婶,王姑娘才多大啊?你这可是在毁自家姑娘清白,可不能乱说。”
街巷道路传来一片笑声,马车在人群的簇拥下逐渐朝着东边的官道上行去,清晨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在人们质朴的脸上,人们忙着和陈相锦告别,互相承诺着什么,闹腾个不停。
官道上,停留着一条长长的车队,只看得见领头的马车停在村口等候,却远远望不到车队的尾部。领头的马车上极其威严,但陈相锦绝对看不出那头彪悍的黑马其实有着独角兽的高贵血统,他也无法想象车帘上画着的字图符文代表着一个强大的家族,而自然也不会知道站在车队正前方的那位中年男人就是这道符文的主人。
小厮掀开车帘,陈相锦未来得及下车,那位中年人便已经赶了过来:“这就是夫子的学生罢,果然是俊朗潇洒,未来必定是国之栋梁。”
陈相锦微微一愣,旁边的小厮提醒道:“这位便是我们商行的老爷,林宏,你叫声林老爷即可。”
“唉,既是夫子的学生,自然不必拘于礼数,你若愿意,叫声叔叔即可,老爷,叫老喽。”
陈相锦有些不适,附和着说道:“学生陈相锦,见过林叔叔。”
林宏看出来陈相锦对这种场合还有些害怕,他微微一笑,说道:“车队要上路了,估计十来天就能到天京,快带他去车上休息。”
与林宏打过招呼后,陈相锦便被安排到了商队中段的马车上。而对于生与山野间的陈相锦来说,商队里的任何一辆马车对他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豪华,随着小厮走进属于自己的车房,他便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一联想起坐在这间豪华的大房间一日便可行数千里,他便有些怪异的感觉,甚至隐隐对那位教导了自己四年的夫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商队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那位带路的小厮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所有的房间都用来装茶叶了,只能委屈你了。”
“没问题,这已经很好了。”陈相锦点点头,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搭顺风车的,能有个房间已经很不错了。
空无一人的车房里,孤身一人的陈相锦背着行囊站在车窗旁,掀开帘子去看远方逐渐向后倒退的风景,心中幻想着东方的天京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随着一声号角吹响,悠扬的声音传出去极远,挂着林图符文的商队开始向着遥远的东方行去。风儿吹过他的衣角,他准备躺下了好好享受这段长长的旅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清脆,极其引人注意的声音。
“你是谁?”
陈相锦猛地转身,然后他张大了嘴巴……
徐徐的微风拂过车帘的一角,阳光透过斜斜一道缝隙照射进来,照亮了小姑娘水汪汪如星般的眼眸,以及额前那一道修剪成一条直线纯黑的头发。
“这是我的房间,你是谁?”初见自己房中忽然多出一个陌生男人,小姑娘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越发郁闷。额前的乌发还沾着淡淡的露水,小姑娘攥起两只小手,瞪着大大的双眼,愤怒的又质问了一遍。
陈相锦忽然陷入了窘迫,眼前的小姑娘衣着华丽,容颜秀美,身上随便一件饰物就比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还要值钱太多。她说这间房间是她的,难道是林叔叔搞错了?那自己的罪过可真是大了,还未来得及出人头地,便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黄花大闺女的闺房里,这无论放在何地都是天大的笑话,丢人不说,丢的还是夫子老人家的脸面。
陈相锦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声音微沙说道:“能不能当作没看见我?”
小姑娘双手插着腰,拦在了房门前,颇有西陵西街时常骂街的王婶的风范,声音洪亮的说道:“我已经看见你了。”
陈相锦有些无语,脑子有些乱。刚刚出门还未行出多远,自己便遇到了这档子事儿,然而此刻唯一的房门已经被身前的小丫头给挡了,即便自己想捂着面逃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首先,我得先听我解释,其次,我们应该小声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将来的科考不好,对你的清誉更是折损。”陈相锦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具有任何危险性,甚至还往后挪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