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 章(1 / 1)再见18一朵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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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摸回家,首先睡了个回笼觉。  睡醒瞪着蚊帐顶发了会儿呆,才认命爬起来。  从书桌抽屉和床底纸箱里翻出来许多书。高三学年的教科书、习题册、模拟卷不计其数,山一般堆在地上,好多是崭新的,对比另一箱包着书皮的美少女战士、乱马、大唐双龙传,温暖不由讪笑,二流本科就是这么来的。箱子最下层还有几十本口袋书扎成捆,什么席绢古灵于晴,不记得当年为什么喜欢这种台湾小言,零用钱基本上花在书摊,在迷恋日漫之后、韩剧之前,整个初高中都是在这些印刷粗糙的口袋书陪伴下度过。  好怀念啊。  温暖轻轻抚摸书皮。故事情节已然忘了,当年激荡澎湃的喜爱之情,仍然在记忆深处留有印记。  “好了,众爱妃安心去冷宫待着吧,朕在心里记着你们的好。”  拍拍手起身,把海淀黄冈高考必备习题册分科目理好,竖成一排摆在书桌右侧。如果重回18岁预示着青春再来的人生喜剧,那么高考赫然是悬在头顶的一柄死神镰刀,没错,高考!让多少人午夜惊醒、屁滚尿流、脱八层皮的人间炼狱,温暖觉得压力很大。当年全班约着烧书庆祝解脱,狂欢气氛历历在目。她当年发挥一般,却连复读的勇气都没有,谁曾想,老天爷会在30岁跟她开这种玩笑,这种玩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勇。  温暖鼓足勇气抽出一本海淀数学金卷,看了十分钟,整个人瘫在桌上。  脑子里闪现过数种出路,譬如参军、艺考、出国……结合自身条件家庭条件却统统行不通,不由气苦,说好的天无绝人之路呢!  在未来本科遍地走、硕士博士多如狗的就业大环境下,温暖急得扯头发。总要有个本科文凭才行,现在她担心自己连当年的二本母校都混不上可怎么办。  “妈,看电视呢?”晚饭之后,温暖溜出房间,挨着母后大人坐下,表现特别乖巧。  老妈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说:“等等,还有两分钟放广告。”  温妈妈是电视剧迷,八点档雷打不动。温暖坐在一旁,注意力很快被剧情吸引。正在播着《大明宫词》,脸嫩得不行的周迅饰演小太平公主,与台湾帅哥赵文瑄饰演的薛绍在街头邂逅。配音演员徐徐念着旁白:“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脆弱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我目瞪口呆,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幽深的男人世界。他就是薛绍,我的第一任丈夫。”  不愧是经典古装剧!这画面,这台词,这演技……温暖叹气,早知道这戏的结局,再看一遍仍然让人揪心。  广告如约而至,“卡”一声掐断伤感的情绪阀门。广告真烦。  “作业做完了?”妈妈完全没有督促的意思,纯粹是惊讶。  “啊没有,出来跟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  温暖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望着妈妈:“我想请家教。”  妈妈愣住,半晌才开口:“哦,想请就请吧,不过要注意劳逸结合,别压力太大,爸爸妈妈都爱你。”  温暖报以甜甜笑容,啵地亲了老妈一口:“MAMA I love you more!我进去做作业啦,家教的事周末再问表姐。”  温暖爸妈养娃采取放牛吃草方式,别家父母守着娃娃做作业,耳提面命成绩排名,她家从来不会。妈妈负责女儿饮食起居,早上有爱心早餐,晚上有爱心水果,不许晚睡,要穿秋裤。爸爸则负责带她玩,周末节假日公园走起、游泳馆旱冰馆走起、爬山跑步自行车走起,养猫养狗养鸟养鱼养各种。  温暖长到18岁,还从来没有正经开小灶补过课。爸妈不止不逼,每当她想跟风同学结伴报个补习班时,家长还会循循开导,你看你小时候舞蹈兴趣班压腿嫌疼没坚持下去,书法也半途而废,钢琴课跟同学打架……上课认真听讲做作业就行了,小孩子要留点时间玩。说那话时她读小学,90年代学校风气好,不补课也不打紧。小学没养成补课习惯,到初中,女生成绩普遍比男生好,温暖没补课混个中不溜秋全家都满足,一晃眼到了高中。  如果不是高考迫在眉睫,温暖大抵不会提此要求。  铺开一张白纸,竖列是时间细化到周,横行是科目,尺子比着画出excel表格,顶头三个大字:计划表。温暖用了一晚上设计学习计划,初具轮廓,准备明天再做几套模拟题估测下各科水平差距。  睡前她以为自己会心烦失眠,事实是沾枕头三秒入睡。年轻就是瞌睡好啊。  昨日旷课一天,第二天按时到校。穿着校服,戴着校徽,走进校园温暖还是愣了下,茫茫然瞬间失去方向感。忘记教室该往哪边走。眼尖地跟着高中部校服人流找到教学楼,再顺着层层门牌找到三年二班。  进门,早自习还没开始,有同学交头接耳聊着天,也有人埋头赶抄作业,全是十七八岁青葱般的年轻人,肥大校服、挫屌发型、傻乎乎的笑闹,脸上没有一丝脂粉虚伪,充斥着天真无畏的青涩味道,这是那些被社会磨砺过、被生活压垮的成年人身上所没有的朝气。  温暖动作放缓,驻足欣赏起来。  工作之后,偶尔她会去大学校园里逛逛走走,球场边看人打球,在附近的书店或者咖啡屋消磨周末,是为一种享受。可是慢慢的,时光和气质让她区别于学生群体,即便穿着格子衫帆布鞋,也再装不了大学生。校园里没有人再找她问路,路上挽着手聊天的女孩会下意识避开她这个‘大人’,站在球场边亦显得突兀。  现在她站在这里,忽然没有了那种格格不入,不再是局外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温暖没来由感到一阵轻松,好像肩上有副枷锁,忽然不见了。  “暖暖!”有人大力拍她肩膀,温暖扭头看见一张十分熟悉的、年轻的脸。她笑了起来。  老同桌,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