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没声音,她又问:“许闻么?”
过了会,听到有人应了一声。
犹豫再三,她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还没等看清,门就被一把推开,动作粗鲁,门板一下撞在她脸上。
“啊。”
她捂住鼻子,叶澜盛不耐烦的脸映入眼帘。
她一惊,连疼都顾不上,一把给他推了出去,下意识的要关门。
她这一下子力道很大,叶澜盛被她推出门外,在她关门瞬间,伸手握住了门框,大门毫不留情的夹在了他的手背上,狠狠一下。
季芜菁赶忙松开手,退后一步,心慌的要命,“你……”心慌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这种感觉,真他妈像偷情。
叶澜盛恼了,手疼的要死,猛地扬手,“你要死啊!”
季芜菁缩脖子,闭眼低头,却没有挡。
他的手掌迟迟未落,睁眼时,人已经进去,房门也关上了。
季芜菁站在门边,叶澜盛跟视察似得,在小小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还仔细看了看放在床上的东西,最后坐在了季芜菁睡觉的那张床上,神态自若,暗自揉自己的手背。
两人隔的很远,季芜菁贴着门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惊慌失措。
叶澜盛翘起二郎腿,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这房内的气氛,莫名其妙的从紧张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暧昧。
季芜菁双腿并拢,站的笔直,快赶上军姿了。
叶澜盛拍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坐。”
“你,你有事么?”
“没事,作为你的爸爸,你谈恋爱,我总要跟你说说。”
爸爸两个字,他是越说越顺嘴了。
季芜菁:“我觉得这次的事儿不是巧合,会不会是你的叶太太有所察觉了?”
“你害怕啊?”
“她看起来就不好糊弄,我自然害怕。”
“那你是更怕我呢,还是更怕她?”
季芜菁不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最后取了个折中的答案,“两个都怕。”
“过来。”叶澜盛又说了一遍。
季芜菁想了想,把门反锁,而后走过去,在另一张床上坐下,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叶澜盛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衣服还是那套,这西瓜红真的是挺好看的。
“你入职也不到半年吧,也就是说他追求你也不过几个月的事儿,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真是摆出了爸爸的姿态。
季芜菁说:“他对我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
“反正挺好的。”她低着头,手指搅着衣摆。
“给你钱花了?”
“好坏又不只是用金钱来衡量。”
“哦,那是真心。他是把心掏出来给你瞧了,这么快就要给他睡?”
季芜菁耳尖发红,她抿着唇,不说话。
叶澜盛:“你这身子,对别人可真大方。”
她仍然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
叶澜盛瞪着她,“他不行。”
季芜菁有些没听懂,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他不行。”他起身,一步行至她跟前,扣住她的下巴,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淡无波的说:“我养你七年,花了那么多钱,也费了不少心思,你要跟谁谈恋爱,得经过我的允许,我说不行就不行。”
季芜菁觉得他又犯病了,恶劣的性子又回来了,把她当成物品,分了也还是他的东西,他想要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回去用,俨然没把她当人。
季芜菁没说话,但肯定不会如他意愿。
叶澜盛一眼就看透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更紧了些,“听见没有?”
她垂着眼,不看他,“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会想歪的。”
“什么?”
“想歪成,你对我十分在意,你可能是心里喜欢我,而不自知。是不是?”
叶澜盛发出了一阵哂笑,松开了手,“少拿这些话来激我,就算喜欢你又如何?喜欢你了,你就心甘情愿成为我永不见天日的情妇?也不是不可以。”
季芜菁在心里叹气,何必要与他斗嘴,反正永远斗不赢,他说什么,都会让她心里不好受,越是如此,越像个被他操控情绪的宠物。
那天,她心里毫无波动了,说不定她还能赢他一局。
而且斗嘴没有意义。
她如泄气皮球,表情垮下去,选择言和,说:“薛小姐看起来不是善茬,你不要害我,我害怕的。许闻对我真的很好,你都敢于在你面前承认我是她女朋友,不怕被你开除。”
“这样的人,我觉得值得尝试。你就让我试一试,我会努力,若是美满了,你也高兴。”
叶澜盛闭口不语。
季芜菁站起来,楚楚可怜的盯着他,“快回去吧,我害怕。”
可叶澜盛的双腿像是被定住,又似是有千金的重量灌在腿上,如何都迈不动一步。
他感觉到久违的欲望又突然升起与脑海中,瞬间炸开,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把人扑倒在满是杂物的床上。
季芜菁惊的几乎尖叫出声,但她克制了,因为害怕。
叶澜盛在她眼里看到了恐慌,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这还是头一次。
他今天是一点都不想放过她,他觉得可能自己是醉山,处在这东峰上,脑子就被欲念占据,她越慌,他越兴奋。
还有这一身西瓜红,染红了他的眼睛。
男女之间的抗衡,从体力上,女方就没有胜算。
他进来时,季芜菁就不反抗了。
她自嘲自己过分演绎贞洁烈女,她本来就不是,气息纷乱,身体的反应,往往比脑袋更诚实。她的身体想,极其的想,所以他来的轻而易举。
一切结束的时候,她的身体感到舒畅,同样也能感受到叶澜盛的愉悦。
像是积压已久,终于得以释放。
他甚至还抱着她躺了好一会。
真的很像两只偷腥的猫。
季芜菁闭上眼,假装睡着,叶澜盛起来离开,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来的气势汹汹,走的十分安静,只最后用手掌在她额上贴了一下。
房门关上,季芜菁睁开眼,迅速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洗澡,洗了许久,把身上的气息洗掉,又开窗通风。
她就坐在窗口,让凉透的风吹在身上,脸上,让自己清醒冷静。
想单纯的谈了个恋爱都不行么,她以为分道扬镳很容易,原来那么难。
她想,是不是她这身体,让他流连忘返。
那怎么办?都不能换身体,也不能上锁。
难道真要死了才行?
她胡乱的想,想的自己都笑了。
这一夜,她没睡,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天边泛起鱼肚子,看着天慢慢亮起来。
第一道阳光洒在她身上,没有半点暖意。
吹了一夜的风,她感冒了,还伴随着发烧,倒地不起。
许闻上来敲门时,房间里一切恢复如初,没有半点其他人来过的迹象。
他敲了许久的门,季芜菁才勉强爬起来给他开门,开门的一瞬,她都有些犹豫,可想着天都亮了,肯定不会再折返回来。
许闻见她病恹恹的,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发烧了?”
季芜菁吸吸鼻子,说:“不要紧,我稍微再睡一会就好了。”
“是不是有点水土不服?昨天就不舒服了么?你怎么不早说。”
“没有,我身体很好。”
她身体真的挺好的,都不怎么会生病的那种,以前想利用生病来博取叶澜盛的关怀,她真的费劲死了。
现在倒好,不想生病,反倒是生了病。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连睁眼都觉得十分累,索性就不睁了。
许闻没有多问,只是翻箱倒柜的找药,幸好他来的时候,带了各种药片,就怕路上出点什么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许闻烧了开水,兑了矿泉水,让她先把药吞下去。
他上来,原本是想叫她一块去吃早餐,现在看来是去不了了。
他安顿好一切,拿了房卡出门。
到餐厅门口,正巧碰上叶澜盛和薛妗。
三人打了照面,薛妗问:“季小姐呢?”
许闻说:“生病了,估摸着今天走不了了。”
薛妗惊讶,关切道:“这么严重?要不要紧啊。”
“吃了药了,先看看情况吧。”
薛妗扭头看了叶澜盛一眼,他神色如常,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她说:“那你要好好照顾着,女孩子身子弱,是这样的。”
许闻点头,买了早餐就匆匆赶回。
叶澜盛和薛妗在餐厅里坐下来,悠闲用餐,薛妗小口喝粥,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口,但现在没其他吃的,也只能勉强吞下去。
薛妗托腮,盯着叶澜盛,说:“你昨夜去哪儿睡了?一大早这么神清气爽,气色也比昨天好很多,满面桃花的。”
昨夜,薛妗原本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勾搭了半天,结果叶澜盛装君子,跑出去睡了。她也不恼,来日方长嘛。
“桃花树下。”叶澜盛咬了一口包子,没有再咬第二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薛妗笑眯眯的,“这儿有桃花树?”
叶澜盛笑笑,没答。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揣进口袋,像掏个东西,结果掏空,他眉梢一挑,想了一下,许是昨天落下了。
他难得记着,却遗失了,那就不怪他了。
“其实你跟我大哥更配。”他如是说,难得吐出真话出来。
薛妗挑眉,眼里透着兴致,“干嘛?你想跟我解除婚约?”
“我只是建议,想必薛琰也这样建议你。”
“还真是,他跟我说了不止一次,但我不喜欢你大哥,乏味沉闷,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我最讨厌利益为上,我喜欢玩感情游戏。特别是猫捉老鼠。”
叶澜盛:“我以为是老鼠捉猫呢。”
薛妗问:“今天回去么?”
“回,我不喜欢爬山,说了两遍了。”
薛妗说:“我以前不喜欢,现在突然来了趣味,各中滋味,可真是有趣极了。”
叶澜盛拿了根烟,抽了起来,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她,不置可否。
吃过早餐,叶澜盛回房间收拾,薛妗说是要去看看季小姐,他没拦着,两人在电梯分别。
薛妗行至季芜菁和许闻所在的房间,摁下门铃,没一会,许闻就来开门,见着薛妗,微微愣了愣,他立刻道:“薛小姐好。”
薛妗探头,“季小姐怎么样了?”
“在睡觉。”许闻有意压低嗓音,侧开身,给薛妗让了一条道。
薛妗进去,走到床边看了眼,季芜菁裹着被子,睡的不怎么安稳,眉头拧着,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她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是挺烫的。
“挺烫的。确定不走么?要不然,跟我们一块走,我来安排,下山直接先去医院。”
许闻不语,似是在思考。
薛妗说:“你害怕叶澜盛?”
他干笑,不置可否。
薛妗笑说:“放心,我不会让他为难你们,这么好的小情侣,因为公司章程分开,太不人道了。他要真开除你,那你找我,我让你们进我哥公司。人才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说不定待遇还更好。”
“忘了说,我哥公司就是振锋集团。”
说到底,他们都是小虾米,许闻再能干,也只是公司的一个职员,距离他们这些有钱人是不可翻越的距离,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薛小姐,竟然是振锋集团的千金小姐。
这么和蔼和亲的千金小姐,他头一次见,真的很有家教,是真正的名门出生。许闻这样想。
他同意了薛妗的提议。
季芜菁现在发烧,可大可小,有人能帮着下山,自然是最好。
他简单把东西都收拾好,到了中午,他叫醒季芜菁,“我们回去了,跟叶总他们一块回去。”
季芜菁听到叶总两个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不是说休息一天么?我明天就好了。”
“你烧还没退,我手里的药不起作用,还是先回去。”
他都决定了,季芜菁也没什么好说。
过了会,叶澜盛和薛妗过来敲门,薛妗进来,叶澜盛则在门口站着。
薛妗很温柔,坐在床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啊,你跟我们一块走,路线都安排好了,直接坐缆车下山,到时候小黄和大黄接应,下山以后,直接带你去医院。”
这严阵以待的样子,像是她得了什么重病。
季芜菁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用那么麻烦吧,吃点药就行了。”
“高烧和低烧不一样的,你就听我的好了。”
她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季芜菁一点也不安心,反倒很害怕。
这是什么招数,怀柔政策?
她觉得头疼,闭眼不再多想。
稍后,季芜菁换好衣服,洗了个冷水脸,人清醒许多,就是脚步很重,走一步都觉得很累,还想吐,脑袋越晕乎乎的。
半道上,还真吐了一回。
许闻是全程照顾,一点都不嫌弃,就差要抱着她走了。
叶澜盛和薛妗尾随于后,走得很慢,全程看着许闻照顾她。
这会季芜菁蹲在边上吐,许闻同样蹲在边上给她拍背,还给她递纸巾。
薛妗说:“瞧瞧他们感情多好,你可不要棒打鸳鸯呀。”
叶澜盛手臂上挂着薛妗的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懒懒瞥了眼,敷衍的应了一声,“公司的事儿,我一般不管。”
“那就好,我多怕你回去就把两人都开了。”
“我那么闲?”
“你本来就闲啊。”
薛妗挽着他的胳膊,靠过去,朝着他咧嘴笑。
总算,是顺利下山,上车的时候,季芜菁感觉自己好多了,没刚开始那么难受,但额头还是烫。
回去的路上,经过药店,小黄去买了温度计,给她量了一下,三十七度八。
不是特别高,就转道回了酒店,小黄去买了各种药,季芜菁吃了药,喝了点粥,就躺下睡觉了,病来如山倒,她啥也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观察,埋头就睡。
许闻守了她一会,见她睡熟了,才出去,找薛妗道谢。
薛妗很客气,“不用谢啊,你们是叶澜盛的职员,替他工作卖命,当然要对你们好,这是应该的,而且这是小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快去照顾季小姐吧,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再找我,这两天我们还留在这里。”
季芜菁睡了一天一夜,烧在半夜的时候就退了。
中午醒来,除了肚子饿,身体疲乏之外,没别的感觉。
许闻给她带了吃的,清粥小菜,她全数吃完,肚子饱了一点,就去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一下缓过来,满血复活了一样。
而后,就听许闻说了很多薛妗的好话,赞美,真是什么样美好的词儿全用上了。
季芜菁说:“那真是个很好的人。”
“是啊,一点架子也没有,很和善。”
“嗯。”
“要不,晚上我们请他们吃饭?”
季芜菁一愣,开玩笑道:“请他们吃什么?感觉请不起。”
许闻说:“薛小姐这么平易近人,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主要是心意。”
季芜菁看着他,“你真这样觉得?”
他点头,挺认真的。
“那好吧,那我们想想这边有什么好的餐厅,就在这边请了,回去以后估计没那时间。”
“我也这样想。”
许闻要过来抱她,季芜菁下意识的避开,直接切入话题,“那咱们先看看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餐馆,要不去问问前台?”
许闻扑了个空,心里不免失落几分,但也没表露出来,坐下来跟她一同商量。
他们挑选了好几家,最后选定了这边的特色餐馆,评价比较好。
许闻出面去邀请,薛妗欣然答应,时间就订在今晚,因为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旁晚,许闻翻来翻去,没找到一件合适得体的衣服,季芜菁就比较随便,白和牛仔裤,连妆都没化。
许闻过来见她这副模样,还让她化点妆。
“黑眼圈太大了,脸色也不好,这样不礼貌。一个是咱们老板,一个是未来老板娘,你上点心啊。”
季芜菁笑了笑,“那好吧。”
出行前,季蔓菁给她塞了一条裙子,许闻找出来让她穿这个。
而后,盛装出席,这简单的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