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气游走姜白周身,她长舒一口气,感叹:“这就是柳姐姐的全部力量。”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气息的变化:鬼气和真气在玉府中交融混合。
伸出手掌,一簇青绿鬼火摇曳在她手中。
拾起柳姐姐居住的旧伞背在身后,姜白对柳若云说到:
“柳姐姐,谢谢。”
启程,上路。
黑白无常走在前面,红衣女鬼跟在身后。
三步摇一次铃,铃声在寂静的夜,传了很远。
郑忘书见黑白无常离去,也不再逼迫,转头问姜白:“怎么样,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希望她们下辈子能过得幸福些。”
“那,我们接下去哪?”
姜白沉浸在完成诺言的喜悦中,完全没想起郑忘书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做。想来这一年多时间,忘书哥一直陪着自己,无论深陷何种险境也竭力相助,姜白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这最后的亲人。
歉疚地说到:“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身形高大的汉子,这会儿内心也柔软了。
他在心中问自己:该去白帝城吗?如果死在白帝城,以后的路就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他看了看眼前半大的孩子,有点心疼,叹息一声:唉,再等几年吧。
“我们先回青白山吧。”郑忘书说到。
姜白以为忘书哥会去白帝城,没想到他却说的回山。
回山就没有性命之忧,姜白当然不想忘书哥有事,连连答应:“好好好,回山好。”
一夜安眠,第二天,二人离开清泉寺踏上回山的路。
“忘书哥,你不是说佛家讲究金刚怒目和菩萨低眉吗?鬼差都直接称他为菩萨,他那济世佛法恐怕已经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了吧。”
“我也看不透这位僧人,如果说波若寺方丈给人的感觉是隐世的高手,而这老僧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汪清水,很清澈,却深不见底。上善若水,不知这位佛教老僧到底积累了多少大功德才会给人如此深邃的感觉。”
“可能他已经拯救了无数像柳姐姐这种现世凄苦的可怜人吧。”
“而且……我见过他。”
姜白连忙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十六年前,他来姜府乞讨,跟你爹说会有子嗣,第二年就有了你。”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这样他一定知道我的血脉里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去哪找他。”
“找也没用,他不会跟你说的。他不是说了吗,还会再见的,以后再问吧。”
姜白点点头,两只手去握郑忘书,轻轻说到:“哥,不报仇了吧。”
没等郑忘书回答,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了八百里秦川。
姜白抬头一看,天上那摇摇欲坠的不正是青白山的黄鹤吗?
姜白大喊:“春!是你吗?春!”
春鹤听见姜白的呼唤,扇了两下翅膀,竟然直接从空中掉落下来。
郑忘书赶紧一跃,接住春鹤。
姜白看着周身是血的黄鹤,眼中的泪水瞬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抱住春鹤的脖子,大哭地说到:“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鹤的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良久,一声长啸哀鸣之后,开口说话了:“青,青白山……没……了,都没了……弟子们,你的……师兄们……还有……师,师父……都没了……”
“什么!”郑忘书来不及感叹这只瞧不起他的仙鹤竟会说话,听见这个消息,他脑子如五雷轰顶,一片空白,他把剑鞘插进土中支撑身体不至于倒下。
姜白血气上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双膝重重地跪进黄沙里,那嘭的一声就像撕裂了她的心,双手垂下,整个人都塌了下去,眼泪一刻不停地划过她温柔的脸庞,滴进沙里。
姜白的鲜血落地,一股死亡的味道传遍周遭百里黄沙。虽然是一望无垠,毫无生气的沙漠,这下彻彻底底成了生灵的禁地。
郑忘书看了一眼周围的异样,这已是第二次见到了,心里也没有那么惊诧和恐惧,缓了一下,向春鹤问到:“怎么回事?”
奄奄一息的春鹤,挥了一下翅膀。
空中幻化出一道眩光,眩光中放映着姜白下山之后,青白山发生的一切。
郑忘书拔剑而出,愤怒刻满了他坚毅的脸。
“他们,当真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