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我头疼。”高冠一捂耳朵,将大脸瞥向一边。
“你啊,多大了还不叫人省心……”老人家嘟嘟囔囔的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小子晚上有东西吃没,身上的毒素还没清干净,万一再晕过去?
高冠比苗小七大四岁,说是至交好友,还不如说是他一直将小七当做亲弟弟,可说起他俩这段缘分的起因却要算在苗义身上。
三年前,晚秋,夜半。
两天前,高冠收到母亲病重的家书,便急匆匆从上学的鹭州府赶回白豚镇。行至半路,不巧天降大雨,官道旁的山体发生了泥石流,本就不宽的青石板路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把年纪的车老板儿说什么也不肯绕路,拿上一半车费就将高冠仍在了荒郊野外,自己赶着马车连跑带颠的回程了。
雨如瓢泼、狂风肆虐、水雾弥漫、四周黝黑。
高冠此番回来的急,身边一个仆人也没带,此刻真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当他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密林里忽然有灯火闪烁。
有灯光?这说明有人家啊!高冠心中一喜,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来不及多想,他便连忙手脚并用的钻进了官道旁的密林。
悠悠当当的灯光看着不远,可感觉走了很久也没走到,此刻暴雨伴着惊雷大风势头更猛,密林中四面八方摇曳的树枝好似在拼力狂舞,至死方休。
高冠撑着雨伞,越走越心虚,想着要不算了,还是去官道上等一等,可反身再想往外走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举目看去,雨帘之中四周全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此刻在雷电的映衬下,仿佛一个个凶神恶煞,怒目瞪着渺小的自己。高冠不由得连打了三个冷颤,而正在此时,在他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狂暴的怪鸟嘶鸣,他晃了晃身形,仰面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高冠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他心里起急,很想看看来人是谁,用力一咬牙,猛地睁开了双眼。
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看去,只见两个梳着抓髻的少年郎正站在自己身边,而他自己则躺在一张很大藤椅之上。
一个少年身穿果绿色短衫、黑色灯笼裤,圆头圆脑圆眼睛,看着很是机灵,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另一个个子要高些,一身黑衣,样貌冷俊、气质稳重。
“你们,我这是在……?”
“公子莫要惊慌。”绿衫少年笑着开口,“这里是邬府,刚刚家主带我二人外出时,看到你昏倒在了山路上,便好心将你救了回来。”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我雨夜归家,不慎在林中迷了路,万幸万幸。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昏睡很久?”高冠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屋内只燃着半跟白烛,却没有看到窗户。
“半炷香的时间而已。”黑衣少年嗓音嘶哑。
高冠点了点头,可转瞬间又忽觉不对,半炷香……?方才外面大雨倾盆,我虽然打着伞,可浑身也早就湿透了,但现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全身上下却干爽如新。再抬眼看看面前的两个少年,衣帽鞋袜也都是整洁妥帖,并未见半分水渍。就算他们在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里更换了衣物,可他们梳着抓髻的头发……竟然也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