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筱筱肉痛地看看妆奁里的首饰,认真地考虑该怎么换回来。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知道所谓的夫人、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父母就算偏心,也不能把大女儿的聘礼给二女儿,这算给谁下聘呢?!
“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这些首饰换回来?”薛筱筱看看两个丫鬟,从“要不要换”开始试探,应该能得到一些家里的信息。
两个丫鬟犹豫了一下,齐齐摇头。
朱槿难过地把妆奁里的首饰规整了一下,“王妃,算了,聘礼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的。疼爱女儿的父母自然会原样让女儿带到夫家,家里困难些的把聘礼留下来给儿子娶妻也是常有的。就算这事闹起来,别人最多议论夫人不慈。”
薛筱筱明白了,律法上并没有规定聘礼必须归女儿所有,也就是说夫人拿了她的聘礼,她也无处申诉。
看来“母亲”跟她的关系并不好,那还有个父亲呢,刚才听丫鬟说“侯爷”,都是侯府了,家里条件应该不会差到需要她的聘礼给兄弟娶妻的程度。薛筱筱又问:“那父亲不知道……”
碧桃撇了撇嘴,“侯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夫人做的事,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人家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侯爷从来都是偏心二姑娘的,不过是没有夫人那么明显罢了。”
薛筱筱:看来那个母亲是继母。
“我、我的亲生母亲……”薛筱筱用帕子遮住了眼睛。
两个丫鬟以为她伤心了,纷纷劝慰:“您出生的时候先夫人就过世了,唉,也是没有母女缘分,您也别太难过了。”
薛筱筱心里冒出无数的问号,一点点的总算是把事情问明白了。
原来,“薛筱筱”出生时难产,生母死后,永成侯怜惜女儿幼小,打着照顾女儿的名头续弦了。
可问题是,薛筱筱十六岁,妹妹薛姗姗只比薛筱筱小了八个多月。
按照十月怀胎来算,薛筱筱出生的时候,薛姗姗的生母已经有孕月余。当然,后来永成侯的解释是薛姗姗早产了两个月。
这种说法勉强能通:先永成侯夫人过世一个月后,永成侯续弦,八个多月后,二女儿早产出生。
“就算薛姗姗的出生归结为早产,侯爷的做法还是不合规矩。”薛筱筱也懒得再称呼“父亲”了,“按制,夫为妻应服丧一年,是为齐衰。他一个月后就续弦,根本就没有服够丧期,更何况还有三书六礼,一般人家得好几年才走完的流程,他一个月就准备齐了,应该是从母亲过世的当天就开始筹备了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是呀,一个月就走完了三书六礼,那侯爷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继夫人的呢?
薛筱筱盯着妆奁里的首饰,饱满的红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沉默半晌,说道:“他们……还真是心急啊。”
“王妃……”朱槿忐忑地唤了一声,她还从来没见自家姑娘这副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却好像隐藏着什么似的。
“没事。”薛筱筱笑了笑,“把嫁妆聘礼的单子都找出来,我等会儿要看的。现在,咱们先准备一下去见王府的人,把我最好的首饰戴上。”
这是跟王府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薛筱筱估计裴无咎不会把王府内院的管事权直接交给自己,她也不需要给王府的管事婆子下马威,但总得尽量体面些,免得被人轻视。
碧桃委屈得都快哭了,“这、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她是替自家姑娘委屈,堂堂侯府嫡长女,亲王王妃,头上戴的竟然是鎏金花钗。
薛筱筱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院子里有小丫鬟的声音,“王妃,王爷派奴婢来给王妃送东西。”
朱槿出去了,过了片刻,捧着个匣子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两套头面,发簪、步摇、耳坠、手镯一应俱全。
“这、这可真是——”碧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朱槿也是一脸的激动。
薛筱筱就算不太识货,也知道裴无咎送的是好东西。一套翡翠头面,绿得沁人;一套红宝,红得纯粹。
“这家伙……”薛筱筱心里漫上来一丝甜。
刚才裴无咎本来是要带她去见王府的下人,突然又有事离开,就是为了给她送这两套头面,也是想让她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把最后一颗肉丸让给她吃,还给她送首饰,这个大反派也不是那么的穷凶极恶嘛。
朱槿轻手轻脚地把薛筱筱头上的花钗和珍珠耳坠取了,重新戴上那套翡翠的,叹道:“王妃,真好看!”
收拾停当,裴无咎的轮椅也进了院子,薛筱筱欢快地迎了出去,“殿下!”
裴无咎的目光在她头上的翡翠发簪上停了一下,点头,“走吧。”
“殿下,我来推你好不好?”大反派这么好,薛筱筱也很想回报一下。
推着轮椅的是一个清隽冷漠的侍卫,听到薛筱筱这么说,并没有让开位置。
裴无咎偏头睨了薛筱筱一眼,上午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给那双纤长的睫毛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淡金色的小扇子。
“长安。”裴无咎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