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元节已过,可天地尚未回暖,若不是有灵力护体,恐怕衣衫单薄的仙家弟子也早被冻得瑟缩发抖了。
何非桐与蓝钺坐在前面,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的,脸色苍白地对视,偷偷在对方手心写字,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因为坐在后面的丁妍,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搭理他们了。
说来要怪另外一个元修宫弟子。
两天前,他俩刚取出传讯牌,便看到上面盈盈发亮,没在意就与对方接通了,结果开口第一声就是猥琐的“嘿嘿嘿”。
“何师兄、蓝师兄!你们是不是跟元法宫的丁妍一起出门了?哎哟,最近派里稀奇事儿可多了,记得告诉她,她搞错了,白退婚了!就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凌师妹记得吧,跟段师兄根本就没有……”
那一瞬间,背后投来的冰冷目光让他们如堕冰窟。
何非桐手一抖,啪地将传讯牌拗断了。
“什么人啊,不好好修炼成天打听别人私事。”
“没、没错!不信谣不传谣,长老说过多少次了!”
“如此言论只会乱了你我道心,蓝师弟,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这种人不联络也罢!”
二人同时抬脚,当着丁妍的面,毫不留情地踩踏着断裂的玉牌,碾为了碎粉。
然而丁妍没再开口跟他们说一句话,在抵达三途镇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就跃下了机关虎。
好像生气了。
何非桐和蓝钺欲哭无泪。
他们两个元修宫的弟子成日只懂金石木料、建造炼宝的,还不是要靠元法宫的丁妍除妖?
丁师妹,不要不理我们啊……
*
三途镇虽然只是一座中型城镇,然而地处交通要道,河流环绕、大路通达,联接沃陇、固木、方薛三座大型城池,因此,得了“三途”之名。
城门口的民兵早就被两层楼高的机关虎惊呆了,当看到三位衣衫蹁跹的年轻男女出现在面前,便知道是玉琼派来人了。
当下立刻有民兵跑入城内,去向镇长报告。
丁妍在前,何非桐与蓝钺在后,三人掠过张贴着水妖告示的城门,为了避免惊扰百姓,都用特殊的身法隐匿了踪迹。
镇长得到消息的时候,三人已经进了城。当他拄着拐杖笃笃笃地走出镇衙,就看到身前凭空出现了三道风姿蹁跹的年轻身影。
震惊之余,他立刻领着身后的人高呼起来:“拜见仙人!”随后便要放开拐杖,跪地行礼。
丁妍袖间挥出一道灵力,便让他们重新站直了身体。
她走上前,行了简单的揖礼。
镇长只觉得眼前有柔和莹亮的白光靠近,清新的香风拂面,耳畔也响起了缥缈若烟的女声。
“镇长,先带我们进去吧,有关水妖的消息,还望详细告知。”
他目眩神迷,忍不住口中喃喃:“仙,仙女……”
“咳咳。”有一名腰间佩着短棒的年轻人上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镇长,又红着脸向丁妍道歉:“还请仙子见谅,我父亲为了水妖一事操心劳力,已经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了,疲惫之下,难免有些恍惚。”
丁妍当然不会介意。
一行人进了镇衙大厅,待得镇长饮下一碗补气汤后,精神总算振奋了一些,开始为丁妍三人讲述有关水妖的事情。
事情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那时候三途镇治下有几个村长陆续来报,说是村子周围的河水无故发黑变浑,但只要过了一夜,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河水恢复了清澈。
只是……河面上也会浮着死鱼,白花花的肚皮一条贴一条黏着,就像用针线缝在了一起。
光这样也就罢了,渐渐地,村民们发现了更加怪异的事情。
聚集在一起的死鱼越来越多,它们会围成圆盘的形状,肚皮发黑鼓胀,冒出如同发丝似的东西,最后漂在水面上长成一颗人头似的黑囊。
有个懒汉叫陈赖皮,半夜从村外赌坊出来,灌了一肚黄汤没忍住想解手,刚走过河边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回头一看,哪有半分人影?
是那些鱼肚皮上长出的人头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