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到底是谁,这是所有围观弟子心中的疑问。
但神秘人似乎是铁了心不愿意露出真容,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挺身向前,攻势愈发迅猛。
玄黑色的法宝如同一条灵蛇,时而刃片伸展成长链,时而刃片回缩为鞭杖,其中蕴含着澎湃生机,缕缕青翠藤丝随风摇曳,留下了漫空的花叶残影。
其实神秘人的修为也不过是凝台境中期,可偏偏不知为何,竟然能压制住石印的反弹,成功将攻击传到洛涟身上。
石印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用,洛涟没了最大的倚仗,被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无力还手。
不远处的阁楼上,已经有暗中观战的长老取出留影璧,将这场对战记录下来,好留给其他弟子日后观摩。
段祁风站在场外,望着身畔同门脸上的兴奋神情,听着阵阵喝彩声沸腾而起,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激动起来。
他眼神一眨不眨地跟随着广场中央那道轻捷如燕的身影,灵力碰撞发出的声响盘桓在四周,也像是在他的心中不断盘桓。
可看久了,他又迷惘起来。
丁妍怎么会这么强?她的水准已经完全超出了同级弟子的水平,到底是什么时候……
段祁风忽然想起,曾经她无数次跟随自己外出历练,每逢遭遇危机,她总是第一时间挡在自己身前。
或许她的修为和战力,是在那些时候得到了成长。
回忆如潮水用来,一幕幕情景飞过脑海,他清晰地发现,原来那些记忆早已深刻地留在了心底,只是他以前从未在意。
霎时,周围的笑颜与声音都离他远去了,有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不知道为了什么,段祁风的心口传来隐隐钝痛,酸涩无比。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落在了广场对面凌青姝的眼中,凌青姝又气又恼。
气的是段祁风的态度,自从三途镇归来后,她多次明里暗里示意他请求掌门赐婚,可他每次都委婉推拒,说什么为时尚早,明明当初跟自己外出的时候,还是郎有情妾有意好吗?
他甚至还多次质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邪修手中逃出,又怎么会遇上洛涟的?哪怕自己半真半假编了一套完整的、无懈可击的说辞,他也不相信自己。
还问为什么要跟洛涟订下婚约,她难道不是为了敲打他的榆木脑袋?明明可以用掌门赐婚来对抗洛涟的婚约,可他宁愿去求丁妍,也不愿理会自己!
想到此处,凌青姝不禁红了眼眶。
至于恼……她恼的是自己。
出身家徒四壁的穷苦农家不说,自幼时起,势利父母就对她非打即骂,为了给宝贝儿子凑娶妻聘礼,还将她卖给了镇上恶霸。
她好不容易逃走,一路跋山涉水、历经艰辛才来到玉琼派,就是想争做人上人。但很可惜,她只是地真灵根,还是水木这两种攻击力比较弱的灵根。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是天纯灵根啊!可是老天不帮忙,她不用些手段,不努力拼命,只会再次居于人下,成为鱼肉。
她知道广场上的神秘人是丁妍,虽然没用宝剑和火焰,而是用了另外一件法宝,甚至还全身笼着斗篷,但她就是知道。
天纯灵根……真的好强……可为什么不是她呢?
身畔元极宫的男弟子们在兴高采烈地欢呼,时不时还要情绪高亢地点评一番,在那青春洋溢的笑容间,没有人发现站在前方的凌青姝在无声地流泪。
望着广场中央的丁妍,她的目光嫉妒又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敬佩。
美人流泪,流进了洛涟的心中,他都快心碎了。
——她在为自己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