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混沌,四周嘈杂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嗯~好痛,痛?不对,这不是火烧的感觉。这是……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柔软异常,似是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不时飘来一阵竹香,幽静美好。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房间四角立着檀木红的柱子,四周的墙壁皆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碧玉雕成的碎花于白石之间星星点点的镶嵌,碧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这房间的主人大约是一个雅致之人。 一女子躺于其中,恬静异常,纱账四处飞扬,辩不清其面目,屋子里大约五六个女人,看其样貌,皆约是十五六岁少女,步履匆忙,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屋中各处。 旁边站着一名男子,只一背影,但紧握的拳头表明他此刻焦灼的内心,斜坐在床边之侧的一名中年男人,紧皱双眉,汗流不止,这是,在把脉? 时刻保持警惕,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利用一切可以逃跑的死角路线,是作为一名杀手,必须具备的素质。可是,这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侯爷,夫人她,怕是…”把脉的医师说道。 侯爷?这房间的装修,这些人的打扮,对了,我被扔进了岩浆之中,那现在?这里又是? 欲站起身来,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这,婴儿般的手,“啊~咦~啊~呜”,这声音,是出自我口?难道,我没死,还成为了一个婴儿,这是投胎,转世吗?如此也好,既是天不绝我,重来一世,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吧。 “没用的东西,滚,都给我滚!”这个侯爷和她大约是夫妻吧,如此重视,不过,那个女的,体虚阴寒,脸颊苍白,手指略有发颤,唇有青黑之色,眼下一圈墨黑,这是,中毒的症状。 而且,床下的一片血红之色,床边的水盆中也尽是血红之色,刚才来来去去的丫鬟所拿之物。中毒如此之深,又经历了一场生产,她,大约是无力回天了。 “馨儿,你醒醒,我来了,馨儿~馨儿”, 女子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嗯~浩宇,你~你来~了,我,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你”,女子的气息很乱。 “馨儿,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救你的,你放心”,激动的抓着女子的手。 “不,我的情况我清楚,我怕是快不行了,”此刻如此精神,怕是回光返照了,哎。 “不会的,馨儿,我不许,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浩宇,你听我说完,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馨儿,我”, “咱们的孩子呢,我想看看她”。 “好,好,我抱给你看”,看来,他们就是我这一世的父母了。 侯爷将我抱给女子,“浩宇,你看,我们的女儿多么可爱”,大抵看到了孩子,脸色又红润了一些。 “嗯,她很像你”,侯爷眼角有了湿意。 “浩宇,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馨儿,你决定就好。”侯爷的声音越发哽咽。 “离殇,夜离殇”,夜色如皎,离忧离伤,愿她一生无忧,一世安好。不要像为娘一般,落得如下场。 离殇,真是巧合吗?罢了,名字而已,不过一个代号。 “馨儿,我,” “浩宇,我自知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愿望,望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这女子,看似柔软,实则坚毅,怕也是孤高清傲之主,如今这般境地,兴是和这侯爷有关了。 “馨儿”,女子的神情异常坚定,他知道,这一次真的是要失去她了。“好,只要是馨儿所愿。” “我柳怡馨这一生,无愧对任何人,只是离殇,我的孩儿,娘怕是不能护你一世周全了。浩宇,我走后,你一定要善待离殇,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你可能做到?” “馨儿,”女子的凛然绝决,呼~“好,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定不叫她受半点伤害。” “如此我便能走的安心一些。”离殇,娘对不起你,不能亲眼看你长大成人,看你嫁人生子,“浩宇,不要忘记你,你,你答应我的,一定,一定要,照…顾…她…” “馨儿,馨儿,啊…啊…啊,馨儿…” 转眼,已是五年,侯爷府里,西边一处角落,坐落着一处院落,几无人烟,旁边独有一颗梅树,开得尤其盛烂,微风吹过,满地尽是梅花残枝,古旧的红木门上斜挂着一块木板,题有《无名院》三字,和这处凄凉的景色倒是应景。 院内,却不如门前的败落萧凋,阵阵的红梅清香飘来,庭院不大,一览无余,一颗如院外一般无二致的红梅树,独立院中央,煞是显眼,旁边一处石桌,两蹲石椅,桌上是一盘残棋,观其局,当知棋风,凛气然然,这是一盘死局。 屋内,一张床,一张桌,一只凳,一躺椅,一书桌,书桌上只一笔,一张,一墨,一灯,简洁异常,干净明落,一如院内的清洁。 已经五年了,五年前,柳怡馨逝去,夜浩宇伤心欲绝,将我带回这侯府,一心投入朝政党争之中,无心照管于我,只将我扔给一个他府内的妾侍。 在这侯府之中,诡谲莫测,这些心怀鬼胎的妻妾,又岂能容我这外来子嗣,呵,如此也好,这《无名院》的清净,亦我所愿。就是不知,夜浩宇如看到如此这般境地的我,会作何感想。 看来,五年的安逸时光,却让我生起这多愁善感来了。 这五年,看了些许古籍,了解到这是一个叫大青的王朝,青元213年,大青便是这片大陆的唯一国家,百年期间,朝代纷争,皇室昏庸,世家野心勃勃,朝局动荡,四分五裂,青元367年,已经逐渐分成4个国家政权。 我所处之地,地于北方,是为青朝,势力盘根交措,历史最为深厚,根基最大,当权者如今正是青朝后裔赫连于,此人评价昏庸无能,流连女色,独宠娆妃,但却能平衡五大世家,此人定不简单。 各世家势力分散,以侯爷府夜家势力最大,其次是将军府上官家,国相府诸葛家,三家势力相互制衡,看则皇权至上,实则世家势力早已凌驾于皇权之上,内里暗流涌动。 不过,青朝这局势,不到最后一刻,输赢难定呀。 南边的离国最为繁华,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开放,政治清明,虽民间治理稳定,但实则当权者无庸碌碌,无所做为,离国的朝政实际在离太子手中,手段过硬,虽各皇子争斗不止,但也都一一压下,可见这离太子的手段的确不凡。 西边的战国,民风最为保守,正如其国名,现任皇上好战半狠,崇尚武力,喜训练军队,并常年身处军营,是以兵力强悍。 地处东边的良国,相较于其他三国,较为平庸,但胜在地势易守难攻,皇城之地更是难觅,传言皇家养之隐卫,擅长刺杀,暗访,在各国之处均有安插细作,身形灵活,隐匿至深,以一敌百,也是各国心头一患。 这片大陆不是我所熟悉和认知的,也不知我的到来,嗯…嗯…啊,好痛,真是可笑,既要我重生,又何以如此,前生,便是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没想到重来这一世,竟也如此相似,果真是天意嘛。 不,即便是天意如此,我也绝不认命,嗯。嗯…这毒,果然霸道,也难怪那柳怡馨生于我之后,其命绝当场。不过,看来这毒,我是从娘胎带出来了,毒性更强。 五年来,这已经是第三次毒发了,每次毒发,当真是噬骨啮心,如万虫叮咬,除了忍,别无他法,毒发之后,便毫无征象,连脉象也是正常。 好在这处院落地处僻静,五年来,也无人来过,呵,如果受不住霸道的毒性,就此死了,也无人过问吧。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柳怡馨的关爱之语,宠溺之情,那一刻,是有留恋的吧。以为她的死前之约,起码会有一人护我一世,想来,还是我太认真。 痛吗,痛吧,痛的多了,也便习惯了,前生,今世,当真都是独自一人,早些认清,就不会期盼,世间之人,皆薄情寡凉,即便是血浓于水,也自可抛之弃之。 好累,好痛,这次毒势较之前更为猛烈。 夕阳西下,一缕夕阳映射在这处荒凉僻静的院落,一切都是那么宁静,暗黄色笼罩下的这处房间,显得格外的恬静。 已经傍晚了,看来这次毒发的时间更长了,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五年来,查阅了无数古籍,也未能找到这毒的半历来历。虽无此毒的记载,但观其毒性,这应该不是一种毒所致,看来这柳怡馨得罪的人应该不简单,想必也是极其恨她,此毒当场不会致命,只会多尽折磨。 想柳怡馨当时的状态,定是中毒已久,如今我这从娘胎中传出的毒,也不知是否发生了异变。五年,已经足够久了,即使是死,也定不能如此折磨,如此不明不白。 看着窗外,一只乌鸦飞过,哼,伸手一吸,乌鸦已落于掌中,它拼命的挣扎,似是想从我这手中逃出。其实这毒也不是全无好处,柳怡馨本是不凡女子,其内力深厚,在生我之时,为保其我命,全数传于我身。 而这诡异的毒,每次毒发之后,其内力又更上一层。看着掌中的乌鸦垂死挣扎,即便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鸟,都想要拼命的活着,更何况我夜离殇。 唰,乌鸦从掌中飞出,“下次,别让我再逮着你”,看着乌鸦飞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