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闻言怏怏:“是儿子孟浪了。”
太后沉着脸,问他:“所以,皇后的事情是真的?”
“……是。”
代宗无奈,见无法隐瞒过去,便只能点头。
想想前几日宋皇后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话,代宗面色越发阴沉下去。
他眼里的阴狠和怨怼之色,自然也没逃过太后的眼睛。
“皇帝。皇后说的话,可能不太如你的意。但你也不应该把她圈禁在宫里,不让出入。”太后皱着眉头道,“否则,太子那边还没怎么样,你这边倒是先自乱了阵脚。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皇帝你说,哀家说得有没有道理?”
代宗勉强点头:“母后说得是。”
“你也不要不服哀家。”太后看了皇帝一眼,微微摇头。
“是。”
代宗低头,拱了拱手。
太后凝神看着代宗。
尽管代宗竭力表现得恭谨顺从,可太后人老成精,又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怨毒。
太后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
她最心爱的幼子,到底还是不如她的长子啊……
听见太后的叹息,代宗连忙抬头,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太后:“母亲,您不要难过。”
太后轻轻抬起唇角,将那方帕子推了回去:“好孩子,母亲没有难过,只是有些累了。”
“米英。”代宗皱眉,“你没听见太后的话吗?她累了,你怎么还不送她回去休息。”
米英被点到名字,赶紧上前扶住太后:“太后娘娘,咱们回吧。”
“好,先回去。”太后颔首。顿了顿,她又回头看向代宗,“皇帝,哀家今日说的话,你不要不放在心上。太子的事情,你应该徐徐图之,切切不可直接用兵动武。明白了吗?”
代宗微微点头。
太后看了代宗片刻。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代宗的半张脸被笼罩在阴影里。
太后看不清楚代宗的神情,只得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便离开了。
太后走后,代宗僵立在殿中许久,才缓缓转身,回到龙椅边上。
殿中一片默然,落针可闻。
安静了许久,代宗沉声道:“来人,磨墨!”
“嗻!”
太监总管应了一声,上前小心翼翼地伺候笔墨。
徽墨在端砚之中,不断蘸着水打转儿。浓墨在砚池侧边铺展开来,色泽乌黑沉郁,一如代宗此刻的心情。
袁景知……袁景知!
想起那个害得他进退不得的黄口小儿,代宗恨得咬牙切齿。
太监总管越发连口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磨好墨汁之后,便退开了。
代宗瞪着眼前的上好宣纸良久,提笔蘸墨。
只是,饱蘸浓墨之后,代宗却久久不知道该从何下笔。
啪嗒。
代宗凝立良久,一滴墨汁从他的笔端落下,渐渐浸入宣纸。
……
边境。
赶回代宗的使者之后,这几日,袁景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时间推移,时常有高级将领等不下去,想要找袁景知要个章程,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什么时候才能打回镐京去。
面对这些人,袁景知却很是稳得住,面上七情不露,答案也是沉稳有余。
看袁景知如此沉得住气,那些将领虽然还是不明不白,心思却也都慢慢稳了下来。
有袁景知坐镇在此,边军渐渐稳如磐石,上下一心,难以撼动。
另一边,秦歆继续带人,在边境劝课农桑。
要想推广全新的作物,本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边境,这件事就更加困难了。
有些村子已经听了他们的话,开始种禾。然而另一些村子的态度,就要固执许多了。
大衍王朝边境的民众,都是世世代代耕种着几亩薄田、靠天吃饭的可怜人。
他们几乎被王朝放弃,时不时就要被南下犯境的北狄人进犯。
那些北狄人每次来犯,都会抢走许多禽畜财物,就连稻田粮食也会踏坏不少。
如此一来,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边民,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对于边民而言,那些庄稼不止是他们的收入,更是他们的命。
在这个季节让他们更换种子,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千难万难。牛吧文学网68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