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远神色凝了一瞬,随即淡淡道:“问这个做甚?” 沈云初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半晌,傅家远继续往前走去,声音中分辨不出喜怒:“先去文修宫吧,回来再说。” 沈云初微微低下头,等他走后,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她可以感受到傅家远一瞬间的疏远,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唐突。 可是她不得不这样。 沈开言事关重大,不弄清楚他是谁,她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敌是友,又会不会为西平侯府带来灾难。 两人一路走到文修宫,进门后,刘清扬便向着她走过来。 “你伤势如何?”他问道,眼中带着几分关切。 “好多了,本来也不是很严重。”沈云初笑着回答。 刘清扬微一点头:“前日多亏了你。” 沈云初笑了笑,刚要作答,傅子铭却走了进来。 刘清扬同沈云初一起给他请安,傅子铭将沈云初扶起道:“云初受了伤,就不必多礼了。” 傅子铭垂眼看着她,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四弟不懂事,让云初受苦了。”似轻拂水面的柳条,平淡而柔和。 沈云初张了张口,刚想作答,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沈云初,过来。”阴沉得有些可怕。 沈云初歉意地冲傅子铭笑了一下,随后逃也似的跑到了傅家远旁边坐好。 “多谢殿下相助啊。”沈云初唇角带着笑。 傅家远却没有应,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书。 沈云初也没有再多加讨好,静静地翻开了自己的书。 * 午时,用完午膳后,沈云初跟傅家远打了声招呼后便走出了文修宫。 回到景和宫,她从来时带的行囊中取出那封信,领着香芸去了沈娟的未央宫。 “云初可好些了?”她刚走进殿内,沈娟便拉着她问道。 沈云初含笑点头:“好多了,云初此番前来是来拿药的。” 沈娟点头,从一旁拿过白瓷瓶,递给了她。 接过药,沈云初随手递给了身后的香芸,随后坐到了沈娟身旁。 “云初可是还有什么事?”沈娟笑着低声问道,从外人看来,便真的像是姐姐正关切弟弟一般。 沈云初微一抿唇,轻声道:“二姐与平襄公主私下交情如何?” 沈娟有些奇怪,却仍是答道:“甚好,她时常往我这里跑,还会送我些东西。” 话已至此,沈云初有何不明白的? 沈娟不仅是她的二姐,也是沈开言的二姐,自然也就成了平襄公主往来的对象。 “她前几日还与我提起你,说想见你呢。” 沈云初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却又有些心惊。 显然,这位公主是凡沈家人便要打好关系,却不知沈开言究竟用了些什么手段。 毕竟,沈开言是不过十四。 这位三哥,心思深沉得有些可怕。 正说着,却听一婢女走了进来,俯身对沈娟道:“娘娘,平襄公主来了。” 沈娟不禁失笑:“倒是来得巧了,快请进来。” 婢女躬身退出去,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娇俏的女子便走了进来。 沈云初站起身来,随着沈娟一起行礼。 平襄公主笑着扶起沈娟,随后看向了她身后的沈云初。 “这位便是沈小少爷了吧?”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似清脆的银铃般叮当作响,令人无端地就生出几分愉悦来。 这是不谙世事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沈云初心中了然,这位平襄公主与他们这些工于心计的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深宫之中,竟然还能生出这般纯净的色彩,倒是十分新鲜了。 又或者…… 沈云初抬起头,嘴角弯起笑意。 这本就是她的伪装。 不过,能被沈开言这样耍着玩,想必心思也不会重到哪里去。 俯身作揖,衣袖顺着她的动作自然垂下,在半空中微微荡了几下。 “云初见过公主。” 平襄笑得灿烂,轻轻挥了挥手:“免礼免礼。” 待几人都坐定后,平襄再次开口:“早就听闻父皇给傅家远找了个神童作伴读,今日才得了机会见上一面。” 听闻她直呼傅家远的名字,沈云初有些愣怔。 平襄公主的生母是静妃,静妃本不受宠,可皇上却很喜欢平襄,因而连带着去静妃那里的次数也多了些。 照着这个关系看,平襄与傅家远应当是不怎么熟的,而直呼姓名自然是比较亲近的关系才会这般,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平襄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就比傅家远小了十日罢了,凭什么要我叫他哥?我不习惯。” 沈云初看向沈娟,微微挑了一下眉。 沈娟冲她摊了摊手,眼神中透露出无奈。 看来,这位平襄公主还真是就如此随性啊。 几人坐着又说了会儿话,沈云初这才起身告辞。 当然,大部分都是平襄在说,沈娟偶尔搭上一两句,沈云初则是全程沉默。 见她要走,平襄也站了起来,笑着道:“我恰巧也要回宫,便同你一道出去吧。” 沈云初自然应下了,落后她半步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未央宫,平襄转过头来刚想说什么,沈云初却笑着先行开口。 “公主,云初受人所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平襄有些疑惑,睁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方才领悟到她的意思。 回过身,她冲一干侍从道:“我的手钏不见了,你们顺着来时的路去找找,我就在这里等着。” 末了,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补了一句:“所有人都必须去找,要是我看见谁偷懒,回来就罚你们。” 侍从们一听,赶忙纷纷散开来,去寻手钏去了。 见人都走了以后,沈云初也将香芸打发到一旁,从袖口中取出信件,递给了平襄。 平襄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接过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沈云初不禁蹙眉,环视一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后,这才没有制止。 这位公主也未免太随性了一些,这种信件都敢在外面直接拆开来看。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平襄不禁垮了脸,她看向沈云初,低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沈云初实在是被这位的随性给惊到了。 这种事情竟然也随意问得出口?更何况问的对象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压下心中的震惊,沈云初赶忙趁机套话:“敢问公主与我三哥是如何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