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叶付林眯了眯眼。
傅子铭见他面色不善,不禁微微蹙眉:“西平侯的嫡子沈云初,难不成您认识吗?”
话音未落,又觉得这说法太过可笑,便试探着改口:“还是说,您听说过沈云初?”
叶付林稍稍低垂了眼睑,嘴角微抿:“与我相识的一位故人,也叫沈云初。”
霎时间,沈云初身子猛地一颤。
时隔多日,再次从他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令沈云初不禁有一瞬的恍惚。
叶付林叫她名字的语气与旁人是不同的。他喜欢在初字后面连上一个儿,不是很重的儿化音,只是在念完名字后舌尖轻轻上挑,尾音便跟着稍稍上扬,仿佛留恋百转般在舌尖转上一圈,随后消散。
曾几何时,她整日期盼着能听到这一声独属于他的呼唤,余音绕舌之际亦在她心湖之上轻轻擦过,滑起一连串的涟漪。
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之中,沈云初企图用掌心的痛感来缓解心头的那一抹钝痛。
前面的傅子铭一笑,对叶付林道:“同名同姓,这般倒是巧了。”
傅玄礼亦饶有兴致地看向下首,问道:“云初可在?”
沈云初坐着没动,身旁的刘清扬见她好像正在愣神,赶忙用手肘碰了碰她。
沈云初这才反应过来,双唇紧抿。
双腿早已无力,她只得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从位子上挪到桌前,正欲跪地行礼,躬身下坠的力量却使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膝直接噗通一声挨着了地面,彻骨的寒混着一阵钻心的疼,直冲四肢百骸。
怕是伤到了,还伤得不轻。沈云初跪在地上咬牙完成了礼数,心中暗想。
可千万别让她去前头,且不说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走动,若是走上前去,叶付林定然就会发现她样貌的端倪。
“云初,来,上前来。给我们说说,你知不知道白玉翠的典故?”傅子铭笑着冲她招手。
沈云初闭了闭眼。
仅存的一丝侥幸亦破灭了。
睁开双眼,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这一世的身子没受过多少苦,现下膝盖伤得厉害,虽说她意志上可以不拿这伤当回事,可这副身子却是受不住的。
果然,才走了一半,她便再抬不起腿来。
上牙猛地咬住下唇,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
前世惯用的法子,若是在危急时刻四肢等重要部位伤得太重,那便在其他地方制造强烈的同感,即可分散掉在那一处的注意力。而唇瓣偏薄,易于弄伤又敏锐,从来都是她的首选。
强撑着走到前列,沈云初抬眸看了傅子铭一眼,随后又微微垂下了头。
真是精打细算啊。
沈云初平日里确实是喜欢读一些杂七杂八的风俗杂记,说不定便真的知道白玉翠的来历。当然,傅子铭这一招的妙处绝对不仅限于此。他起身引荐她,这便直接缓解了傅玄礼,甚至可以说是文央的尴尬境地。而她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即便不知道又或是说错,也并不会令人觉得有什么。
“云初,你可知道这白玉翠的来历啊?”傅玄礼笑问,语气中却好似在哄小孩一般,显然也没指望她能说出来。
沈云初张口欲达不知,却倏然顿住。
白玉翠的来历她自然是晓得的,就连叶付林也还是她亲口告诉的,整个西辰也没几人知道这则典故。因而,若是她现在说自己知道,那无疑就是在加重叶付林的疑心。
可是,若她说了,那便是挽回了文央的颜面,届时傅玄礼对西平侯府自然是一番的嘉奖。
心思百转,她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自己打死不认,叶付林永远都不可能查出来,只能是疑心。
沈云初心神稍定,头却依然低垂,弯了弯眉眼道:“云初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