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微微垂下眼睑唇角稍勾“这么说来还要多谢你了?”
孟朝亦微笑着,低了低头“不敢。”
眼睑抬起沈云初直直地看向他,笑道“多谢你来跟我解释这些。”
“应该的”孟朝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下官先行告辞。”
话毕,见沈云初点了点头,他便转身离去。
屋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沈云初脸上的表情瞬间敛去。
伸手拨弄着花瓶中的花束,她思忖良久最终缓缓舒出一口气。
罢了。何必去琢磨谁真谁假呢?兴许两者均是真假参半也说不准。
她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被他人混淆视听保持自己独立的判断即可。
打定主意后,沈云初从花瓶中抽出一只花来随后将其上的花萼掰下,接着又把花瓣一片一片从花冠上剥离下来。
花瓣平铺在纸上沈云初扫了一眼后将其位置稍微变换了一下。
天边最后一道余晖恰好从窗外飘洒进来落在了书案上。
花瓣顿时泛起了丝丝金光。
细小金光在各个花瓣上幽幽闪烁着形成了泛光的小字。
“纸条”“见面”“季舜凌”。
沈云初盯着花瓣看了一会儿随后默默地将桌上的纸卷起揉成了一团。
方才从贤王府出来的时候她便觉得那卖花的女童有些异常。兴许是沧溟阁锻炼出来的本能让她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不同。
她就站在街边,也不叫卖,不像是在卖花,倒仿佛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所以沈云初决定买了她的花儿,一探虚实。
果不其然,在她收银子打开荷包的那一刻,沈云初往里头瞟了一眼。
一锭银子。
就算把她的花全买下来,她也赚不到一锭银子。
那么必定就是有什么人给她,并托她办什么事情。
沈云初看着眼前的纸团,最终还是将其扔到了一旁,站起身来先去找了陈逸友。
陈逸友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见她来了,这才知道她已经回到府衙,便赶忙将一天来走访的记录本子递给她。沈云初接过,随意翻了几下,然后又将陶宣调查下来梳理的东西拿上,便叫他们回家了。
将东西放回到清竹轩,沈云初坐在位置上开始翻看起来。
仅基于这桩案子,不掺任何朝堂之事来看,现在尚有几点不明确的
第一,金顶楼和这桩案子究竟有什么关系,傅子铭又同窃童案的幕后之人有什么联系?
第二,他们找人来假扮受害家庭,那么原先的那些人家去了哪里?
第三,他们找人来假扮受害家庭,是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他们是想隐藏些什么?
虽说现在沈云初的才智和能力着实是比不得前世了,可在沧溟阁十余年,基本的直觉却是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也非常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直觉告诉她沧溟阁兴许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中。
季舜凌一次又一次地送信,如此焦急又锲而不舍,定然是有目的的。
那么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仅仅是窃童案这么简单了。
沈云初将陈逸友的记事本子放到一旁,伸手拿过陶宣整理的资料。
陶宣十分聪明,能力也很强。他没有明察,而是派大批人马伪装成客人,分批次进入到各个南风馆中探查情况。
文央的南风馆和章台是需要定期向官府上报人数的,其中的小倌与妓子需得上报详细身世背景,官府还会定期派人去检查身体。然而窃童作小倌,南风馆是决计不会上报的,因而只能在暗处。
在文央,想要开南风馆和章台绝非易事,需得官府专门的批文下来才可以。这一行着实是赚钱的,可审查的也很严,因而往往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其老板也都不是等闲人。
陶宣深谙这之中的弯弯绕绕,因而并不以官府的身份去察看。毕竟,谁知道会不会走漏风声,让南风馆先得了消息?又或者此案与南风馆无关,可这么一番打草的动作却惊了那真正的蛇呢?退一步讲,谁知道这一个个南风馆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势力有多大?杭州府怕是得罪不起的。
杭州府自然是出不了这么多人,所以陶宣就去问杭州前卫讨人。让那一群士卒换上便服,大批量涌入南风馆中,看南风馆能派出多少小倌来,再加上那些关着房门的,合在一起再与官府所统计的小倌人数做对比,若是有多,那便一定是藏了人了。
陶宣已经将所有都比对了一遍,可以基本确定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