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冬却是越想越气,对着聂怜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去小厨房让她们给小姐炖点莲子羹,在做些小姐爱吃的点心,小姐吃一点也好压压惊。”
聂怜颔了颔首。
迎冬转身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此时王嬷嬷正站在院子里指挥几个小厮把迎夏的尸体往外抬,陈氏已经不知踪影了。
而迎夏那张因上吊而僵硬可怖的面孔此时在迎冬眼里也变得只有可恨了。
迎冬朝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这才转身走了。
屋子里,迎春动作轻柔的替聂怜捏着肩,她力道适中,手法老道,可聂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迎春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迎春。”聂怜突然开口。
迎春连忙应了一声:“小姐,奴婢在呢。”
“你觉得”聂怜睁开眸子:“迎夏为何自尽?”
“她留下来的血书上字字句句都声称是我将她逼死的,或许旁人会信,可你作为我的身边伺候的应该最清楚不过我往日是怎么待她的,难不成她就因为这次之事想不开自尽的吗?”聂怜那双白嫩玉手轻轻的拨了拨身前梳妆台上面放着的金光夺目的步摇,上面做工细致栩栩如生的蝴蝶立马便轻轻的颤了颤。
迎春摇了摇头:“虽然奴婢对迎夏不甚了解,可奴婢.......奴婢总觉得迎夏不像是会因为此事而上吊的人。”
聂怜敛下眉眼,笑了:“是啊,迎夏怎么可能会上吊呢。”
迎夏是个什么样的人,迎春不清楚可她却清楚的很。
那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可以不要尊严,不要脸面,不顾他人耻笑,可以豁出全部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活命她可以毫不犹豫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将这些抛诸脑后,弃之乌江。
上一世,她在一场宴会上企图爬一位吃醉了酒的藩王的床,却当场被那位藩王的夫人抓了个正着,那位潘王夫人当即便命人将衣衫不整的她扔进了男席,整个席面上的人便都看到了脱得只剩下大红肚兜和亵裤的她,之后她被人明面上耻笑,背地里指指点点。
可她在朝她哭了两场之后,便又生龙活虎的将算盘打到了另一个年轻有为的小将身上。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会因为这事而上吊?
聂怜是怎么也不信的。
本来,她命迎春等人激怒挑衅迎夏,又故意在众人面前行事偏颇让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知道迎夏已然失宠了,为的不过是打乱迎夏原本的节奏,方寸大乱之下的迎夏一定会想办法和幕后之人联系。
到时候她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直在背后指挥着迎夏行事的那个人。
却万万没想到,迎夏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也就是这么巧,她刚处置了迎夏,迎夏便上吊了,还顺理成章的留下了一封血淋淋的控告直接将她推入了两难之地。
到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聂怜站起身体,踱步走到窗棂前,推开一半窗叶,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花了。
冬风凌冽,雪花如霜。
今年的冬天说来也奇怪,这一场场的大雪就不见消停,纷纷扬扬的雪花赶着趟来,一个不小心就将栏杆水榭上落上一层层的薄雪。
其实朱红色的水榭上落上这么一层层的薄雪倒也好看,就是庭院里的树有些扎眼了。
聂怜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最偏爱梨花,一园子都种满了梨花,正值梨花花期的时候一朵朵娇嫩的梨花簇拥在一起倒也别致,只是在这冬日里梨树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立在这满院子的青砖白瓦之中倒有些突兀。
毕竟上一世聂怜习惯了冬日里那一朵朵傲然开放的红梅,在那漫天白雪之间,一株红梅肆意盎然的立在雪天之间,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小姐,快把窗叶关上吧,外面起风了雪也越下越大了。”迎春唤道。
聂怜定眼一看,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这雪又变成鹅毛一般了,密密稠稠的往下落。
聂怜扭头看向迎春,明艳又精致的五官好似那冬日里的红梅一般。
聂怜眉眼弯弯:“迎春你说,今年这日日都下这般大的雪,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寓意呢,还是预示着来年风雪不断呢?”
迎春搓了搓手,也笑了起来:“一定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