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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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垂首道:“视其轻重,自罚俸至驱逐下山,各有不同。”
楚烟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原来如此。”
她语气轻和,让槐序摸不清她的意思,要去看她的表情时,少女已经回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两名侍女。
其中一个下意识地去看槐序。
槐序沉吟了一瞬,微微低下了头。
那侍女就抿了抿嘴,提脚轻/盈地往后头的暗间去了,不多时端了托盘回来,替楚烟斟了一盏薄薄的清茶。
楚烟含笑看她一眼,将那杯茶托在手里,低头浅浅啜了一口。
眼睫微动的时候,看见楼外的空地上有个短短的人影,在日光底下一晃,露出半张天生带笑的温柔面庞来,只是此刻大约情绪并不欢悦,使得眉眼间的笑影倒有些怪异了。
楚烟心中就变了主意。
她轻轻巧巧地合上了盏盖,抬头看着槐序,柔声道:“我初来贵地,想来房中丫头不懂我的喜好,不敢随意上前,也是有的。”
“只是这样一点担不得责的丫头,遇事只会畏畏缩缩地往后退,是不是他日遇到旁的为难之事,也要先退上三步,倒把主子推到前头去呢?”
她年纪尚小,音色清亮,面上又浅浅挂着笑意,就是说着这样诛心的话,也让人难以求全责备。
槐序闻弦音而知雅意,此时已经听懂了她要说的话,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
她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被楚烟忽然起身的动作打断了,而楚烟却只是随手将茶盏递到了婢女的手里,笑道:“我这会爱吃口甜的,这个却淡了些。”
那侍女连忙接在手里,下意识地道:“奴婢替小姐换来。”
楚烟就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垂首道:“奴婢是鹤庭的二等丫鬟子春。”
楚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就随意地点了点头,侍女子春见她没有别的指令,就屈了屈膝,捧着茶盏匆匆退了下去。
楚烟笑盈盈地转回身来,仍旧看着槐序,道:“我年岁轻,哥哥又事务繁忙,房里实在是没有那等比主子还矜贵的丫头的位置。姑姑说是也不是?”
槐序被打断了前头要说的话,到此时心思就沉了下来。
庄主老真人对谢公子的看重,他们这些被调到鹤庭的人最清楚不过。上午老庄主召见谢公子的情形,午间就已经在他们当中传遍了。
而无论是最初谢公子要直接驱逐菡萏的决意,还是此刻毫无保留地放权、任由这位楚小姐处置的态度,都代表在鹤庭的内务上,恐怕这位楚小姐才是不能绕过的一部分。
偏偏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年纪小小,却意外的不好糊弄。
乱拳打死老师傅。
倘若她执意保一个菡萏,反惹了楚小姐的不虞,让这位娇小姐把刀口挂到她身上来,恐怕也没有另一个她来保她了。
她索性道:“小姐说的是。”
楚烟神色轻快地看着她。
槐序能被遴选出来做鹤庭的内务司事,性情也向来不乏杀伐果决,既然做了决定,就显出十分的干脆利落来,道:“奴婢有些琐事报来,恐污小姐的耳。院里有个原一等丫鬟叫做菡萏的,素来被纵坏了,眼高手低,前头犯了大错,不宜在主子身边服侍了,暂罚半年的月俸,贬为四等,调往外院行洒扫事,此后禁于主子面前行走。报得迟了,不知可曾惊扰了小姐?”
楼门口传来一阵重而凌/乱的脚步声,那个等在外头的少女的影子在地上盘桓了好几圈。
楚烟嘴角微微一翘。
侍女子春重新回到了桌边,替楚烟另斟了一盏茶,轻柔的百合甜香从壶口散了开来。
她轻声道:“请小姐用茶。”
楚烟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楼门口收回来,轻描淡写地道:“依姑姑所言,想来一等的名额就空了一个,不如就提了子春。”
忽然被点名的子春大喜过望,登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地磕头:“奴婢叩谢小姐赏识。”
槐序目光微动,迎上楚烟笑盈盈的眸子,片刻,将头深深低了下去,道:“但凭小姐做主。”
楚烟笑着站起了身,子春连忙殷勤地跟上来,主仆脚步姗姗地上了楼,将楼外忽然响起的一阵少女哭泣低喊声丢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