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平日,有人敢评他的诗文为中品,徐干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今日被蔡琰这样的绝世美女评价,他却是心悦诚服,欣然地走下台去。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徐干年少成名,专注于学,各郡州牧都仰慕其才华,而蔡琰却只评其诗文为中品,确实严苛,这让很多士子立时忘而却步,不敢上台。
紧接着蔡琰又连续评了好几名士子的诗文,皆是下品,这让张俊本来已经放下的心旋又不踏实了,他注意到被蔡琰评为下品的大多数是坐在座位上的士子,而这些士子们大都出身名门,多多少少肯定也有贿赂过她老爹。
“难道蔡琰不吃这一套?这可怎么办?”张俊心里发怵道。
董媛在一旁跟张俊说道:“该你上了吧!就把你那篇但愿人长久给她评,绝对是上品!”
张俊还在犹豫,一旁的王粲已经起身走了上台。
董媛嗔怒道:“你看,又被人抢了先机!”
“在下山阳郡王粲,特来请小姐风评指点。”王粲躬身向蔡琰施礼,显得非常谦逊。
董媛低声对张俊道:“这王粲那日在剑馆比武如此狂妄高调,今日见了美女却如此谦卑,是否所有男人都跟他一副德性。”
张俊知她又在指桑骂槐,笑道:“我看未必,小姐你也是美女,我见了你就不会谦卑。”
董媛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不再理他。
“原来是王公子,幸会。王公子的登楼赋,文姬拜读过,词彩华茂,粲溢古今,的确是上乘之作,可为上品。”蔡琰欣然道。
王粲听得美人如此垂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正欲施礼答谢,这时台下座位上有一人朗声道:“王公子诗赋虽辞藻华丽,但诗不出山水,赋不过风土,且登楼赋通篇忧思伤感,于当今世上,只能屈居中品。”
听闻有人竟敢质疑大才子王粲的作品,所有人目光都瞧往这说话的士子,却见这名士子长得清秀俊逸,舒眉朗目,神色间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王粲听完他的评论自是心中大怒,若是以往,以他的脾气定一剑刺了过去,但今天有美女在场,他也不便发作,冷冷地道:“是何人指责在下文章,请上台来辩!”
士子从容自若地走上招贤台,他身材挺拔,长相英俊,往台上这么一站,更是显得气度不凡,瞬间把王粲的气势给比了下去,他依次向蔡琰、王粲施礼,道:“在下杨修,请多指教!”
此言一出,众人均感兴奋,杨修在长安城也算是大名鼎鼎,不仅因为他出身名门贵族,四世三公,还因为他的确博学多才,他与王粲都是享誉盛名的才子,二人的辩论对决肯定精彩绝伦。
张俊暗叫倒霉,这一个个上台的都是大才子,他忽然感觉自己离仕途越来越远了。
“敢问杨公子,依你所见,怎样的文章才能称得上是上品呢?”王粲率先发问道。
“在下以为,当此乱世,上品诗赋文章须以孔子春秋之大义为主旨,我辈治学,就是要继承圣贤之遗志,上可规劝君王,下可教导庶民,而绝不是风花雪月,山水风土,更不能有忧思伤感之意,岂不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杨修滔滔不绝地说道。
他精彩的论断引得众人齐声叫好,纷纷鼓掌喝彩。王粲大感头疼,这杨修说的话真是滴水不漏,他苦苦寻找,却始终找不出破绽予以反击,只好干咳两声以遮掩尴尬。
就连蔡琰也在深深地打量着杨修,露出欣赏的神色,欣然问道:“杨公子提到圣贤遗志,请问杨公子认为,当此乱世,何种思想才是治国之根本?”
杨修继续侃侃而谈道:“尚书有云:上天难信,天命无常。经常修德,可以保持君位停止修德,九州就会失掉。所以在下认为承袭先贤之圣见,以徳治国,我大汉四百年基业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就在于一个德字。”
王粲冷笑道:“我大汉四百年举贤之法都是以德为先,有德者居之,请问仅仅靠德能剪除宦官、肃清寰宇吗,若以德真能治国,又怎会有党锢之祸以致后来的黄巾之乱?杨公子切莫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他终于把握到了反击的良机,在关键之处一招制敌。
杨修不慌不忙,微笑辩道:“在下并未随波逐流,我指的德与先贤所谓的德不太一样,而是有所开创。何谓之德,临阵能制胜,不使将士枉死是德治国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馁之苦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