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宅邸。
“小姐,有您的信。”
“哦?”
芙蕾从女仆手中取过那烫着烤漆的信封,印式的样子是格林家族的纹章,那么这封信出自哪里就显而易见了。
“邀请我去茶话会吗。”
心中的内容不过简短数行,芙蕾捏着信纸,面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似是嘲讽,又似是有些什么别样的想法,她的姑姑蒂亚可是已经殁了,而原因...
“小姐,需要回绝吗。”
芙蕾的贴身女仆恭敬立于下首,示意如果不愿,那就由自己去回绝,这样算得上是一种含蓄的拒绝,至于理由随便应付一个即可。
“不用。”
从书桌前取过纸笔,芙蕾以洁白的羽毛笔饱蘸墨水,略作沉吟后,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理由不去。”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那天夜宴上,姿态可谓狂妄嚣张到了极点的罗赫,连这个曾经心态不稳,担不起大梁的公子哥都变了,那么就证明蒂亚姑姑的死,是有价值的。
既然如此,芙蕾就要去再度确认一下这个价值。
克鲁格宅邸。
“嗯?要办茶话会吗。”
艾米丽捧着书本在花园漫步,芬芳的馨香自觉追随着少女的轻快的脚步,表情恬淡的她,眼神微微浮动,想了想道:“也是该见一面。”
女仆安静的退下,选择性的忽略掉了艾米丽放在远处秋千上的那只小木鸟。
贵族女子都有贴身的近侍,往往知道一些家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小姐与那位巴恩·巴休特,身份相差实在是太远了,即便小姐愿意等待,也终归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好在柯纳德侯爵尊重小姐的意见,拒绝了二皇子的姻亲,否则现在已经...
心灵透彻的艾米丽,察觉到了女仆的一些想法,摇头笑了下,走到秋千拿起这只上次抄录书籍给巴恩时,对方送来的小木鸟,悠然的望着天空。
或许能成,或许不成,但只要彼此相互思念,对艾米丽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这些,倒是露兹的信更让艾米丽在意,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息,这个时候办茶话会,要聊婚前的知心话吗,艾米丽可没有笨到不知露兹对于巴恩的情意,又或者看不出她对于大皇子的排斥。
德洛斯并不盛行拜金主义,格林家也不缺钱,若是可以的话,正常女孩哪个愿意嫁给年逾三十,早已在花丛流连许久的大皇子呢,去和那些露水情人分享丈夫,抱着一个皇妃的虚名默默枯萎吗。
从这封信的手笔后,艾米丽隐约能看出罗赫的影子,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等人为线,去确认各个贵族的态度,进而见面许诺拉拢。
这是聚会的常见手法。
可是艾米丽不知,罗赫几时有了选择效忠的对象,如果是二皇子泰伦斯的话,根本无需这么做,因为基本盘早已确立了,大皇子弗纳尔被罗赫得罪,不可能再容纳他,同时贵族的家主们不可能见一个在他们眼中,乳臭未干,加之感染了卡赞的小孩子。
他会怎么做呢?艾米丽尝试用自己的思考,代入罗赫的视角去选择观察,可是得到的答案都只有失败。
皇帝虽老仍在,局势呈两极对立,该站队的早已站好,没有名誉的罗赫就是想插队,那些攀附的贵族也会把他踢到一边,胜利的果实数额是有限的,哪有他也来分的道理。
虽然她问过罗赫,男人都喜欢剑吗,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但艾米丽其实非常清楚,在这个世道,没有剑是不行的。
剑,就是道理。
想要排座座,分果果,仅凭罗赫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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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府中的管家给希尔顿汇报了最近府内的一应有关事情,多数还是些日常琐事,唯独书库方面的事情,让希尔顿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问道:“艾米丽?克鲁格家的那个侄女吗。”
“是的,罗赫少爷和她见了一面,具体情况不明,只是见克鲁格小姐似是哭过。”
“呵,这个小子倒是能耐。”
希尔顿来了精神,说实话能在这无趣的日常中调剂的事情,真的没有多少,偶尔发现点花边新闻,确实能打消疲劳激发人的积极性,柯纳德·伯恩·克鲁格侯爵,执掌狂龙骑士团保护帷塔伦的治安,也是少数哪边都不靠,只忠于皇帝的人。
这是极为高尚的品德,只是在诸多贵族都站队的时候,柯纳德这么做就显得有些不识趣,还反衬出了站队人的内涵,让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只是狂龙骑士团不方便站队也是事实,所以一般没人说什么,也抓不住柯纳德的突破口。
不贪污,不受贿,不跋扈,不结党,御下极严却又真心待之,这样的一位骑士团长,在帝国贵族圈里属于另类中的另类,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受到海因里希二世的青睐,执掌狂龙骑士团。
但是此时希尔顿仔细想想,若是以婚姻诱之,从名声上把柯纳德拉过来,哪怕他依旧保持自己的正直作风,大家也相信他没有变,但终归是有一根刺埋下了,若是到了万一的时候,希尔顿就可以不只是站队,而是联络柯纳德封锁皇宫,拿到海因里希二世的遗嘱,决定上位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