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恭敬地对画溪道:“王上昏迷许久,有劳王后为他张罗些流食。”
画溪知晓,他并非想支使自己干活,而是他们和景仲所谈之事她不便知道,有意支开她的。
她也不恼,立马应下,找了桃青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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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进了寝殿,澹台简皱眉上前,神情布满焦灼,向前两步,紧着问:“你感觉如何?”
景仲躺回了床上,被子虚虚搭着,又恢复以前的姿势,眼眸低垂,似累极了。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出什么岔子……”澹台简叹了口气:“王上不该这么冲动。”
景仲缓缓抬起手,食指搭在唇前:“嘘……”
澹台简噤声,头一耷拉,微叹口气,示意虞碌上前给他诊脉。
虞碌在他腕下垫了软枕,手搭上他的脉搏,眉心聚了散,散了聚,澹台简的心跟着起起伏伏上上下下。
“动了根气。”虞碌道:“不过王上到底年轻,底子好,前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再施一次针,修养一个月便可痊愈。不过,这回务必不能再随意动用真气。”
澹台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
景仲不以为然,略嗯了声。
看得澹台简和虞碌又是一阵皱眉。王上哪里都好,就是性情过于乖戾,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别的什么也不管。
若他是个惜命的,当年也不会一口喝下先王递给他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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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溪端着米粥回来时,澹台简等人刚好离去。
屋里只有景仲,他刚才的狠戾好似昙花一现,此时他脸色又跟早上的一般苍白,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如果不是揣在兜里的帕子上还有他的血腥味儿,她几乎快以为景仲吓退明奎是做梦一般。
不知怎么回事,她想起太后临终前的情形,那时太后病得不成样子,缠绵病榻数月,有一天突然好转,用了膳还去园子里逛了逛。她都以为太后会大好,没想到第二天她彻底醒不来,第三天夜里就殁了。
景仲会不会也是回光返照?
“王上,粥好了。”画溪朝他走过去,最后停在据他几步之外的桌子旁,望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两臂,画溪想,就算他突然动怒应该也不能一把拧了她的脖子。
景仲嗯了声,朝她看过来。
画溪抿了抿唇,避开他的视线,双手捧着粥递过去。
景仲低头把玩一把木色的鲁班锁,没动。
画溪纳闷,他是要自己喂他吗?也是,千金之躯哪用得着自己动手饮食。她硬着头皮端粥坐到床沿,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才凑到他唇边。
相距不过支持,连他的呼吸都能听见。景仲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鲁班锁,仍旧没动。
画溪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又轻喊了声:“王上?”
“听说,你不是大邯公主,而是一个宫女?”景仲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有些阴鸷地看向她。
画溪手抖了下,搁下粥碗,跪在床边,额头抵住坚硬冰凉的地面,眼睛半闭:“奴婢并非有意欺瞒王上,只是……只是形势所逼,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这里是柔丹,不是大邯。”
画溪起身:“是。”
景仲悠闲地解开了鲁班锁,觉得了然无趣,终于把目光挪回画溪脸上,也不说话,只不过那眼神如烈火,如洪水,将画溪烧得头昏脑涨,淹没得无声无息。
她隐于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发白。她说:“奴婢因为触怒宁安公主,遭她嫌恶,是以她将我迷晕,冠了公主的名号……”
不等她说完,景仲打断了她的话,他慢慢勾起唇角,弯腰,凑近画溪的脸,不疾不徐地问:“你和大邯公主,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