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知道我的动向,特意跑来一见?见这一面难道只是为了给我这个卷轴么,还是别有深意?
前身的父亲死于王桐之手,而王桐又被大师兄石开杀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陈文远都不可能对我有好感,见面不杀我便已是菩萨心肠了,为何反而要帮我?
种种古怪,难以理解。
又想:看来阵剑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陈文远和燕飞春难道早有矛盾?陈文远不愿我简单地被燕飞春杀死,又亲自考察我功夫,难道是想留个钉子,将来某一天会派上用场?
倘若这是个阴谋,以我的身份又能在其中发挥什么作用?
思来想去,以目前所了解的信息,又只能找到一种可能:便宜父亲之死另有内情,并非如自己猜测、如金花姥姥所言的那样,是投靠了北蛮,意图叛国。
他一时又犹豫不确定起来,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心中热血翻滚,一个劲地向上冲,冲得他面红耳赤,脑袋都涨得昏了。
心中知道,此乃这具身体的本能,前身那位石梁峰的三弟子路平虽死,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之前在柳州城中,听金花姥姥随口说起石正先叛国投蛮的猜测,心中又隐隐有了怀疑,当时便手脚冰凉,灵魂剧颤,不愿接受。此时忽见转机,不由气血上涌,只想去查证此事。
只是无从下手。
好半晌才将这股冲动压下,想道:若真是如此,陈文远这不只是针对燕飞春,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已逝的阵剑老祖王桐啊!
只可惜这场大热闹,自己未必有好的心情和好的环境去悠闲地欣赏。
路平脑补了半天,没留意兜中石子里的陈孟起也同样沉寂良久,此时终于开口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路平答不上来,索性沉默以对。
陈孟起却已猜到了些端倪,又道:“陈文远说你其实姓石,莫非……刺杀王桐的石开并非真正的石正先之子,你才是?”
路平道:“不是,我是路平,从来都不姓石。”
陈孟起一愣,忽地叹道:“人性之凉薄无耻,乃至于此。你连亲身父亲都不认了么?”语气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只是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路平一时犹豫着是不是要把石子取出来,一剑斩碎。
他想说:你还见过你师祖几面,却毫无报仇之心,我却连石正先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资格嘲笑我?
话到嘴边终于忍住,心中郁结难舒:我实不想认这身世,只是不认又成了不忠不孝之辈。
这坑爹的穿越!
越想越是胸闷气短,怨气丛生,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喝,握着剑胡乱地挥砍起来。一时间山林间剑气纵横,树倒石裂,好半晌剑气才止,路平停下手脚,大口地呼吸。
陈孟起又道:“我现在求你把我放下,还来得及么?”
路平恶狠狠道:“你他么做梦,到了我兜里,刀山火海不走上一遭,哪有那么容易便走!”